我属于那种“说走就走”的人,在生活中,经常被一时的激情冲昏头脑,然后理所应当的落个灰头土脸,追悔莫及。
我本以为,被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事击伤心灵,实属不足为惜,但后来渐渐发现,不能及时看清那些即将远离的人,而试图接近,最后落个黯然神伤,也是死不足惜的。
我们必须看清,有些人,是终将要远去的。
昨日,常不在家的我风尘仆仆地归来,正值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一人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难免有些形单影只,孤单落寞。
自然而然,我想起了高中时候经常在一起混的死党,七仔。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逃课,一起上网吧,一起接受体罚,堪称是亲密无间的革命战友。
心念一生,以前的欢乐时光无可阻挡的涌进脑海,我自愉地笑了出来。遂想和这位好朋友见面聊聊天,畅谈往事,宽慰心中积蓄的压抑情绪。
考虑到已经是饭点,我便在附近的火锅店订了餐,又买了两瓶白酒,和七仔打了电话。七仔表示正好还没吃饭,待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我欣然以待。
看着这两瓶白酒,我想起那时我们俩喝多以后,在学校花池里睡了一夜的囧事,心中一翻感慨,喟叹岁月如梭。
火锅蒸汽氤氲,四周人来人往,我独坐,几乎已将所有的往事回忆了个遍。然而时间已过去了近一个小时,七仔还是没有来。
我记得他家就在这里的不远处,于是打电话问情况,他回电,说刚刚出发。
我心如塞。
又过了二十分钟,七仔携妻和子迟迟而来,见我未动桌上一根菜,责怪道:“怎么不自己先吃,一直等着干啥。”
我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应答。
一阵寒暄后,七仔再未看我一眼,开始和妻一同喂两岁儿子吃饭,随口应和着我机械的问话。
叙旧,已不知该如何进行,回忆,仿佛只是岁月的标签,一翻而过,再没有痕迹可寻。
为保持饭桌的温度,我不停歇地说着不知所谓的话,心中竟有压力,多怕一时语塞冷了场,这饭桌便一片死寂。
寒暄,寒暄完了再寒暄,废话,废话完了再废话。
我不能说那些年我们在一起的,快乐的荒唐时光,因为我怕他再也想不起,让时光真的荒唐。
我问七仔能否像高中时一样再饮两杯,七仔将酒杯倒扣,说已戒酒。
七仔和妻恩爱有加,不时给娇妻和吵闹的孩子夹着菜,我如白痴一般,默默将酒满上,无言饮下。
许久,七仔一家吃饱,向我告别。我站起相送,心中如释重负。
我知道,我们再不可能向年少时那样,以赤子之心坦然相对,无所顾忌。
这是一段友情的终结。
细细回想,我们自从高中毕业,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而我,还不自知地把曾经的友谊在心中牵挂,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而其实,我们之间早已是明日黄花。
时间,恰如其时的抹杀掉那些褪色的情感,也不失时机地,一点点剥离那些随风离去的人。
心,如果太过浓重,把往日的影子当做真实,迟早会遭受现实承重的一击,宛如现在的我。
我一人,自嘲地坐在火锅店里,细细品味着残羹冷炙,把买来的酒通通饮下。
友情不再,我需要把酒祭奠。
须臾,手机开始激烈的跳动,我昏沉沉地拿起手机,听见里面传来另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东锋的声音,“阿天,这周末你回家没?我们一起坐坐。”
“你在哪?”
“北海饭庄。”
“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