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三年(公元91年),龟兹、姑墨、温宿三国都投降了,莎车一战,三国元气大伤,已经无法组织成规模的军队,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班超的军队进攻,要么自己投降,两相选其利者,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投降吧,最起码可以把命保住。
朝廷大喜,没有耗费自己的力量,就平定了西域,这是多好的事!于是任命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干为长史,任命白霸为龟兹王。白霸是前任龟兹王在洛阳的质子,现在的龟兹王尤利多依靠匈奴人,早就不得人心,莎车一战,实力大伤,已经无力再战。这次三国来降,为了更好地控制龟兹,就要安排自己人做国王,才能安定龟兹。
朝廷就派司马姚光护送白霸前往龟兹,姚光和班超他们回合后,就前往龟兹城,龟兹王尤利多跪在城门前迎接东汉大军,进城后,召集龟兹的王公权贵,宣布罢免尤利多,由白霸担任龟兹王。大军压境,龟兹的王公权贵只能同意白霸担任龟兹王,同意东汉军队进驻龟兹城。姚光带着尤利多返回了洛阳,不可一世的龟兹王尤利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时也运也,其实都不是,他贪利而忘义,只顾眼前利益,缺乏战略规划,一心想控制西域的丝绸之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但是太贪太狠,对征服的地方横征暴敛,自然引起当地人的反抗,最终自己客死洛阳。
龟兹平定后,它乾城又回到东汉的手中,这是东汉西域都护府所在,也是东汉在西域的政治中心,经过几年的奋斗,现在它又回到东汉。班超来到它乾城下,看着石砌的房屋长满了野草,心中不胜唏嘘。陈睦当年没有经营好这座城,现在他来了,就要好好经营一番。班超守卫它乾城,徐干镇守疏勒,西域初步得到了平定,现在就是焉耆、危须、尉犁没有得到平定,它们三国前期造反,起兵攻占它乾城,杀了西域都护陈睦,所以一直担心东汉找他们算账,不敢投降。
它乾城位于龟兹境内,却和焉耆接壤,焉耆人随时可以进攻它乾城,要想获得安全保障,就要平定焉耆,以保障自己侧翼的安全。攻击焉耆,成了班超下一步的目标。
《后汉书.西域传》记载焉耆国王居南河城,北去长史所居八百里,东去洛阳八千二百里。户万五千,口五万二千,胜兵二万余人。其国四面有大山,与龟兹相连,道险阸易守。有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余里。
焉耆国位于现在的新疆自治区焉耆县,包含现在的库尔勒等地区,东汉时库尔勒还没有焉耆地盘大呢,它西临博斯腾湖,开都河从它南面经过,它位于天山脚下,地形十分险要,易守难攻。班超要想攻占焉耆,就要越过开都河,然后才能攻击焉耆城。强攻要面临很大的风险,只有智取。
尉犁位于现在的巴州尉犁县,危须位于现在的巴州和硕县,尉犁在焉耆的南面,是进攻焉耆的障碍,危须在北面,国小只能依附焉耆。如果三国合力,加上河流之险,班超不一定能够攻下它们。焉耆国王是匈奴人扶植的,焉耆国左将军革健支就是匈奴的质子,匈奴和东汉互为敌人,焉耆三国现在迫于班超的实力,不敢和班超他们对抗,但是他们早晚都会造反的,到时候乘人不被,突然发起攻击,吃亏的就是班超他们。要想平定焉耆,就要消灭匈奴人扶植的焉耆国王,就要清除匈奴在焉耆的势力,所以斩草除根,攻击焉耆是必须的。
永元六年秋天(公元94年),班超调动龟兹、鄯善等八国军队合共七万人,和自己的兵马一千四百人讨伐焉耆。先说说这些兵力吧,龟兹、鄯善等国的兵都是各国派遣的,班超抽调的时候,也承诺事成之后,任他们劫掠。无利不起早,要想调动他们,不给点好处怎么能行。自己的这一千多人就是徐干带来的那些罪犯,连同后期朝廷派来的兵马,这些人组成了班超的主力军队。他们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敢拼敢冲,悍不畏死,而且对班超忠心耿耿。疏勒、龟兹、鄯善等国的兵,不是班超自己的,这些人才是班超的主力。这几年他们虽然在西域东征西讨,但是每个人也聚集不少财富。这些财富都从哪来,一个是克扣丝绸之路上的商人,商道恢复以后,东汉的丝绸开始运往罗马城,走过路过的客商自然要雁过拔毛,少不了交点好处费,大家都分了不少油水。二是打仗时劫掠而来的,西域各国的军队军纪都不严明,有时候为了笼络队伍,还故意让军队劫掠。班超这些人也一样,莎车之战,俘获牲畜几万,大家分了分,一人搞上几千头归自己,瞬间暴富。所以这些人一听打仗都抢着去,作战时也很勇猛。班超对他们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严苛要求他们,只要作战勇敢、服从命令就行了,至于他们抢点东西之类的,班超就装看不见。
一千多年后,湘军和太平军作战,曾国藩就用这个办法统御下属。每次和太平军作战,打赢后,总是纵兵抢掠。有人要问,那打输了不抢了吗?打输了只有逃命,那想到抢掠的事!这些方法都是驭人之术,从古至今,没什么太多的变化,要想人为你卖命,自然要舍得下本,自己没钱给,那就给政策,你们去抢吧,抢上了归你们自己。
多年以后,任尚接替班超担任西域都护。任尚这个人也很厉害,早些年跟匈奴作战,也屡立战功,永元五年(公元93年),任尚在蒲类海和北匈奴大战,擒杀了北匈奴王于除鞬,东汉军大胜,这段历史被记载下来。1980年,在巴里坤松树塘出土了任尚碑,碑上记载了任尚擒杀于除鞬的事迹。任尚很作战很勇猛,但是处置复杂情况经验不足,缺乏历练。
班超在西域威名远扬,任尚早就听说了,减免之后,任尚很谦虚,就请教班超:您在西域三十多年,功绩卓著,而我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很惭愧地接任您的位置,责任重大,智虑浅短,您该有一些策略教给我吧。
班超也知道任尚,对他也有所了解。他回话也很客气,说自己年纪老了,早就变得愚笨了,任尚都尉年纪轻轻就屡立大功,现在又出任大职,我班超怎能比得上呢?然后又说,西域塞外官吏士卒,本来就不是孝子顺孙,都是些因为有罪过才被迁徙去补充边疆的屯兵。而西域这里人残暴鲁莽野蛮,很难收养而容易反叛。您性格严厉而又有些急躁(其实就是不能宽容)。水清了就没有大鱼,严于监察则不得下面的欢心。建议您应该宽容冷静,简易行事,小的过失从宽处理,紧紧抓住重要的环节就行了。
班超走后,任尚私下对他的亲信说,我以为班君有什么奇策,现在他所说的不过平常言论罢了。任尚没有听班超的规劝,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治理西域,结果不出几年,西域大乱。
闲话少说,还是聊聊攻击焉耆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