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七夕.同学会
江湖催人老,青春不留痕,
远走三万里,少年轻别离,
把酒且当歌,蜀道何难行,
子弟同桌在,只是白发生,
奋斗多峥嵘,归来便佳期,
借用鹊桥意,为君一洗尘。”
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刚刚还在跟一位旧友聊起我的人生选择
我原来也跟大多数人一样,自己做的工作不喜欢,但是内心真正渴望做什么,不知道
或者隐约知道但是不敢
所以,在我决定换个活法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习,深度地去了解自己,去找内心的渴望。
如果不是这一路的学习和成长,改认知,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支持自己换个活法,去活自己。”
翻一本书(“看不见的城市”/(意)卡尔维诺著;张密译.—南京:译林出版社),其中写到: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年青,而到达这座城市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当初的欲望已是记忆。”
“城市就像一块海绵,吸汲着这些不断涌流的记忆的潮水,并且随之膨胀着。对今日之它的描述,还应该包含它的整个过去。然而,它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自己的过去像手纹一样藏起来,藏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绕、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这座诡谲的城市,拥有时而恶毒时而善良的力量,你若是每天八个小时切割玉石,你的辛苦就会为欲望塑造出形态,而你的欲望也会为你的劳动塑造出形态,你以为自己在享受这座城市,其实你不过是它的奴隶。”
“你放眼打量这座城市的街巷,就像翻阅写满字迹的纸页,它告诉你所有应该思索的东西,让你重复它的话,而你虽然以为在游览它,却不过是记录下它为自己和它的各个部分所定下的名称。
无论在这些林立的招牌下,它包含或隐藏着什么,当你离开它时,你都不会了解它的真实面貌。”
“世界上最博学的人就是把这座城印在记忆里的人。
然而你要走访它却是徒劳的,为了让人更容易记住,它被迫永远静止不变,于是萧条了,崩溃了,消失了。大地已经把它忘却了。”
“每个城市都从它面对的荒漠获得自己的形状,于是,在这座城市,赶骆驼的看到的是水的荒漠(船),水手看到的是沙的荒漠(骆驼)。”
“这是一座夸张的城市,不断重复着一切,好让人们记住自己。
记忆也是夸张的,不断重复着各种符号,以肯定这座城市确实存在。”
“到我明白了所有象征的那一天,是否我就终于真正拥有了我的帝国?
别这样想。到那时,你自己就会成为众多象征中的一个。”
“你是为了回到过去的你,或者说为了找回你的未来,而旅行?
别的地方是一块反面的镜子,我(旅行者)能够看到我自己所拥有的是何等少,而我未曾拥有和永远不会拥有的是何其多。”
“无论如何,今天的都市更具魅力,因为只有通过它变化了的今日风貌,才唤起人们对它过去的怀念,进而抒发一番思古怀旧之情。
有时,居民的姓名、音调甚至容貌都不曾变化,但是栖身于这些名字和地点的神灵已经悄然更替。询问新神灵比起旧神灵是更好还是更坏,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们之间毫无关系,就像明信片的景色并不能代表现叫某个名字的城市,而是代表了一座凑巧也叫这个名字的昔日旧城。”
“城市,可以用幸福和不幸福来划分,也可以用与欲望的关系来划分:一种、经历岁月沧桑,继续让欲望决定自己形态;另一种、被欲望抹杀掉,或者将欲望抹杀掉。”
“它是座人们交换记忆的城市,在每年的春分、秋分,夏至、冬至。”
“代表事物的词汇为丰富的实物样品所补充更新,无声的评论趋于封闭和定型。双方对采用语言对话的兴致逐渐减少,他们的对话,大部分时间是在沉默与静止状态下进行的。”
“对于一座城市,你所喜欢的不在于七个或七十个景点,而是它对于你提的问题所给予的答复,或者在于它能够提出迫使你回答的问题,就像底比斯通过斯芬克斯之口提问一样。”
“城里的街巷就是他们每天上班工作要走的路,与梦中的追逐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久而久之,连梦也被遗忘了。
最早来的人们想不通,是什么吸引后面那些人(他们做过同样的梦,因那梦来得这里)走进这个陷阱,来到这座丑陋的城市。”
“符号形成一种语言,但那不是你们自以为了解的语言。
我明白了,我必须从引导我追寻事物直至此地的形象中解脱出来。
总有一天,我在这座城市的唯一愿望是起身离去。我知道,不该走向海港码头,而必须爬上城堡的高塔,去等候一条路经那里的船,但是否会有船驶过?没有一种语言是绝对不骗人的。”
“这座最贞洁的城市,时刻都被肉欲推动着。如果男人们和女人们开始实现他们朝露般短暂的梦,每个幽灵都会变成人,上演一段追求、虚伪、误解、冲突与压迫的故事,而幻想的旋转木马就会停止转动。”
“你上路吧,去搜寻所有的海岸,找到这座城市,再回来告诉我,我的梦是否符合事实。
毫无疑问,我迟早会从那个码头登船起航。但不会回来向你报告。它确实存在,并有一个秘密:它只知道起航,不知道返航。”
“我探查的目的在于:搜寻尚可依稀见到的幸福欢乐的踪迹,测量它缺失的程度。如果你想知道周围有多么黑暗,你就得留意远处的微弱光线。
我得去收集其他那些为让位于它(美轮美奂、独一无二的城市)而消失了的城市的灰烬,它们既不可能重建,也不会被人记起。”
“不能将城市本身与描述城市的词句混为一谈。
虚假永远不在于词语,而在于事物自身。”
“在那,从一个职业换到另一个职业几乎没有什么波折,多样化的职业保障了人们工作的多姿多彩,以至于极少有人要在一生中重复已经做过的工作。
居民们反复演出同样的场景,只是更换了角色,他们重复同样的台词,不过改变了口音,他们张开不同的嘴巴,打着同样的哈欠。”
“是观察者的心情赋予这座城市形状。
所有的人,或迟或早都将低头走路,视线顺着下水道移动,再也离不开铺设路面的石子。”
“关于它,不外乎当地居民们口头常说的话:一些关于道德的箴言,一些关于过错的格言,一些奇谈怪论,一些对规则的执拗见解。
它的奇特之处在于,从前认为平常的,如今变得古怪;从前以为怪诞的,如今已经成为习俗,并且由于德行与过错方面的观念改变,使得以前会带来美誉或者恶名的现在不再会带来。
倘若你想讲述有关于它的事,那些有关于它的所有传说会把你的想象给封住,你只能重复那些传说的话,你讲不出自己的话来。”
“有两种神灵保护着它。一种是宅神,随人走;一种是守护神,属本地。
家里或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值得他们论说一番。宅神总是提祖宗先人,守护神言必称被人们毁坏了的环境当年如何如何。他们也憧憬未来,宅神想象孩子们长大后如何成家立业,守护神判断那栋楼或那片地日后在持家者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它那,每当你走进广场,都会听到一段对话。
时光流逝,角色也不完全与过去的相同。当然,剧情错综复杂,虽然线索混乱、障碍重重,演出还是朝最后收尾接近。若你一直观察这个广场,就会听到对话如何一场接一场地变化,而它的居民寿命实在太短,根本来不及发觉这些变化。”
“为了区分其他城市的特点,我必须总是从一座隐在后面的城市出发。它就是我来自的那座城市。
在描述每一座城市时,我都会讲一些有关于它的事。”
“在它那,最平常最宁静的生活也不会千篇一律。
最难标识的是飞燕的路线,它们划破屋顶上方的空气,以不动的翅膀划出看不见的抛物线,俯冲着吞食蚊虫,盘旋着上升,掠过塔顶,在它们空中线路的每个点上,俯视这座城市的每个点。”
“像它这样的城市很多,它们能够躲过所有凝视的目光,却躲不过那些出其不意投来的目光。
当你在仅仅看上一眼便不得不离开它时,你会惋惜。
反之,你若必须住上一段时间,甚至度过余生,眼前所见很快就会褪色,你的脚步追随的不是双眼所见的东西,而是内心的、已被掩埋了的东西。”
“我想:也许这是人们垂死时抵达的城市,每个人都能在这里与故人重返。这标志着我也是死人。这标志着彼世并不快乐。
我想:人到生命的某一时刻,他认识的人当中死去的会多过活着的。你会拒绝接受其他面孔和其他表情,你遇见的每一张新面孔都会印有旧模子的痕迹,是你为他们各自戴上了相应的面具。
我转过头去,再也不敢直视任何人的面孔。”
“城里保存着一块地毯,它能使你看到城市的真实形态。
每个居民都拿地毯的固定不变的图案跟自己心目里城市的形象对照,能在图案里找到解除自己苦闷忧愁的答案,找到自己人生的故事和命运的转折。
占仆者确信那图案是神灵所为。”
“记忆,既不是短暂易散的云雾,也不是干爽的透明,而是烧焦的生灵在城市表面结成的痂,是浸透了不再流动的生命液体的海绵,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混合而成的果酱,把运动中的存在给钙化封存起来。这才是你在旅程终点的发现。”
“是我们的眼睑将它们(一个是废墟,一个是空中花园)分开,但我们并不清楚究竟哪个在外面,哪个在里面。”
“从这面到那面,城市的各种形象在不断翻转,但没有厚度,只有正反两面,就像一张两面都有画的纸,两幅画既不能分开,也不能同时看。”
“它经历了几番衰败,几番复兴。人口和风俗几经改变,只有名字、地方和那打不破的东西保留下来。
贫困过后,就是新的富足,人们一边为新城的富丽感到骄傲,一边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像个篡位者,成了不相称的外人。”
“他们的信念中有真实的部分,有错误的部分。真实在于城市同时伴有天上地下两个投影,错误在于它们的实质:他们以为在天上的实际在地下,他们以为在地下的实际在天上。”
“你甚至会琢磨,他们所真正热衷的,究竟是享受不同的新鲜事物,还是排泄、丢弃和清理那些不断出现的污物。
清洁工像天使一样,以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虔诚工作着,也许是因为:人们一旦丢弃这些东西,就不愿意再想它们。
没人问过,它们被搬运去哪里。
结果是:丢弃越多,积攒就越多。城市一面在每日更新,另一面在把一切都保存于唯一一种形态中:昨天的废物堆积在前日乃至更久远的过去的废物之上。
直到一场大灾变,把肮脏的群山夷为平地,这城市被抹掉,给附近的城市,提供扩充的疆域。”
“他感到只差一丁点就能发现在千差万别不相协调的表面之下的一种和谐的机制,或许,索性下一盘棋,观察棋盘上的局势变化,看无数形式如何最终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形式,再破坏掉它。
他努力全心沉浸于棋局,但现在他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下棋。”
“即便是在这悲伤的城市,也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连接起来,在瞬间后松开,在松开后拉紧,不断勾画出新的图案。于是,在这座悲伤的城市里,每时每刻都包含着一座快乐的城市。”
“对我(牧人)而言,城市没有名字,它们是没有树叶的地方,把一片牧场与另一片牧场隔开。
和你相反,我只了解城市,分不清城外的一切。在无人居住的地方,所有的石头是一样的,所有的草是一样的。”
“在路过而不进城的人眼里,城市是一种模样;在困守于城里而不出来的人眼里,它又是另一种模样;人们初次抵达时,它是一种模样,而永远离开时,它又是另一种模样。”
[鼠和鸟巢]
早上,在行走的小区里的小径上,见到一只老鼠,它曾经被碾压过。傍晚,在行走的山间台阶路上,见到一只松鼠,它不似那老鼠是在地上,而是在树上,它不似那老鼠没了呼吸,而是出没在枝叶之间。是树林中微弱的声响让我靠近它,是我的靠近让它远离。我想的话,他懂得我这个早上被蜥蜴启发的:时刻注意,保持适当的距离。
越觉到自己被这松鼠吸引,就越觉到自己的那个偏见:同样是鼠,松鼠喜欢,老鼠讨厌。就好像,松鼠是漂亮的,老鼠是丑陋的。但,或许,老鼠会变得高雅,松鼠会显得低俗?遇见了又一只松鼠,它黑色的身体在头前罩着一只白色的塑料袋,慌乱地窜跑,似杂耍。
早上,仰头去查看那鸟巢,像是一种仪式。这一次,本空着的那个地方,让自己以为来迟了、错过了时机。那以为只存活了那么一瞬间,一只椋鸟静静地在蓦然之间站在巢边的枝头,它的出现意味着演出就要开始,它的出现安抚了我先前那有些躁动的心。
它飞了,从我的头顶上划过,我能够清楚地见到它的双手收拢着在身子下面,我隐约地变得小心:它那姿势,不会转化为猛地朝我扑来,然后伸出双手,将我抓绕?它从头上划过了,我扭头看去,站在原地,见它落在一片草地上,那座有飞燕的雕塑边上。
很快地,它在那草地上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就又起飞,反向地从我头上过,我清楚地见到它的嘴里多了好些草。然后,我扭头看去,它落在了那棵树的某个枝头,歇一下。然后,它去到了巢边,站在了它出发时站在的那个位置。然后,它走进了那鸟巢。
一分钟后,它又出来了,重复先前的那种表演。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那片草地里,还有另一只椋鸟在。那一只嘴巴好像是空的,意味着人家不像它在叼草筑巢。然后,见到了它又飞回去。然后,见到了另一只鸟,好似嘴巴空着,飞上树,走进那巢。
猜的话,叼草的它在负责筑巢,另一只则是外出吃东西去了。猜的话,它是雄鸟,负责干体力活,另只是雌鸟,负责怀胎生育儿女。猜的不会有靠谱的,只是方便于安抚自己的否则容易疲劳的神经。后来,会看清楚,另只鸟叼着一片柔羽或者一片塑料。
后来,会看清楚,有一次它嘴巴里满是草,估摸有上十根。雄雌换着甲乙,甲负责粗的,乙负责细的,会更靠谱些。两只鸟都在劳作。只是自己的目光几乎只落在甲身上。进去一分钟,出去找草一分钟,大致两分钟就是它一次劳作的周期,很有节律。
有一次,只有那么一次,在十来分钟的时间段里。一只站在巢边的枝头上,另一只站在巢里。两只在面对面叫唤着。看上去,两个的嘴巴的尖尖触碰到了一起或者接近于触碰到一起。这一次,我对于它们之间的叫唤有了另一种解释。在我走开之后,我想着的是:人的接吻,是向鸟学来的。它们那样叫唤,是在表达爱意。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2023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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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拂拭尘埃(二三七) 2021.02.16
今天去做了昨天本来打算做的,走山。今天比昨天感觉有劲多了,虽然左鼻孔有点点的不得劲,像是临界于伤感。说来有意思,昨天出门是为了走山,结果临时决定去了公园,公园里也有一座很矮的山,见到上山的斜坡时觉得脚软就特意避开了,选了避开上山的另一条线路。
然后,在那里看了很多的着戏服的美女,晒了好一会的太阳,想着是循原路走出来的,上了一条大路的时候,看着对过的那座塔,还在得意:好彩,今天脚软,这么点高的山,也要避开。这条路是斜着往上的,正觉得有点跟来时不一样,正怀疑别是走错了,见到了标识:上山。
好笑,笑自己。所幸,这段斜坡走起来不费力,并且没走多久,就到了那座塔下面,也就是说走到了上山的最高处,接下来就是下山。早知道会是这样,先前根本没有必要在看到上山的指引的时候就躲开的嘛。兜兜转转,又重复了刚才走过的一截,又见到了那株开花的玉兰。
那一株玉兰,自己本就想再看一眼的,刚好因为这个走错路而看到。历史会一再重演,类似的事情会一再重复。今天走到山里的那个垭口的时候,往右是自己预知的路线,往前是前次走过的路线,往左是未知的、却以为知道的路线。于是乎,在那个垭口的时候,选择了往左。
往右是沿土路上坡,上到一个山头,然后预期会在那个山头往下,然后兜兜转转可以去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往左是沿土路上坡,上到一个山头,然后预期会在那个山头往下,然后兜兜转转可以去到同一个熟悉的地方。往左和往右的区别在于:往右会近很多,往左要兜一大圈。
时间够,体力足,多走点。上了山头,果然是往下,只是下的方向有点偏左,很让自己怀疑它会与自己之前上来的那条路交汇。独自地走着,直到遇见三个人,那是一家的三代人,小女孩、妈妈和外公。他们正有些犹豫地走在前面,往下去。 妈妈转过身来问一句:前面能上山吗?
能啊,我就从上面下来的。她说:我们刚才走了一截,感觉阴森森的,就回头了。我反问一句:这边下去是哪里?她说了个名字。我一听,明白了:我刚才就是从这个口子上来的,看来是走错了,又兜回来了。和她们一起走,她说:看来这里还是没搞太好,标识也不清楚。
回她一句:这样挺好,有点野趣,要是搞得跟这个口子对面的那个公园一样,你也就不用来这边了。她说:也对,先前女儿还在说,山里就要有点山里的野趣样儿。我们走了一小截土路,然后就见到了台阶路,再走一小会,就见到了下面有一条土路,来到了与土路的交汇处。
她们继续往下去,我就站在了那个交汇处,我说我还有点不甘心,就这么下山去了。如是,沿着那土路往山上去,这是我先前走过的。又路过了有两株很大的枫树的地方,在那里再次停下来仰望一下,这一次不只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绿叶,还看到了一根小枝上的几片红叶。
路过一块大石头,先前在错过之后有觉到纳闷的:之前遇见的那石头,这一次怎么没见着?结果,就在这重复再走的过程中,遇到了那块石头,停下来张望一会,那个地方视角很开阔,尤其是站在那能看到自己住的那栋楼。于是乎,花多了四十分钟在这个山头转悠,值得。
又到了那个垭口,这一次老实往右。尽可能避开台阶地走在弯曲的土路上,心里一个劲地盘算: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走在山间的话,走这样的土路是最舒服的,好像也是最省力的,虽然就直线距离而言,会要多出好几倍。走在土路上,有点觉到似走在老家的山里的那感觉。
边走边想,也算是自言自语:两个月后,自己这会大概正走在老家的山里;那么,两天之后呢?周周大概会晚点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两年之后呢?有点太遥远,算一算,那时她读中学了。两天之前呢?和那两口子爬山。两个月之前呢?记不清。两年之前呢?没印象。
沿着土路来到了与台阶交汇的地方,歇一歇。另一侧下方的土路上有一男和一女。女的站在一棵树前面,男的站在她前面,她说那棵树好看,他让她把手机给他,他给她拍。他拿着手机,坐在一根斜靠在地上的树干上并往后倾靠在那树干上。他那姿态让她惊得咦了一声。
我就站在那里看,看他们两个的互动,猜他们两个是同辈人还是两辈人。那女的看着还年轻,那男的是大半白头,感觉像是两辈人:父和女。却不那么敢肯定,要是他们能走到近前来,很想冒昧地问一下。他们走开了,沿着那条土路,走得没了影子,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我前方的台阶上下来一位搞清洁的小伙,一手拿了塑料袋,一手拿个夹子。他在我的边上停下来,把夹子伸出栏杆外,那儿有一块有些干巴的橘子皮,他是要它夹进垃圾袋。跟他说话:这个,可以降解的,你不用夹的。好像他说了是要夹的,他说的话我听得不是太清楚。
夹完了,他在台阶上坐下来,歇一歇。我问他:你每天在这山里,待多久?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你从哪走到哪?他说了两个地名,他的起点是我这次的终点,他的终点是我这次的起点。那你怎么吃饭?包里背了吃的,到下午三点钟,吃。再聊多几句,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继续往前走去。上一次,我在上山的时候,遇见过一个着青衣的人,用一把竹笤帚在扫台阶,我当时以为那样的画面,很像是幽静的山里,一位僧人在。那天的那个似僧人的,应该就是刚才眼前的他来着。头次遇见,像是在画里,再 次遇见开始相识,以后会再见到的。
在上次遇见他的那块地稍过一点的地方,这次遇见了一只漂亮的蝴蝶。它在那飞呀飞,我站在那看啊看。直到它张开了翅膀,停在几片树叶上,我想到了取出屏幕,去给它留个影。走近了,它飞了。举起的屏幕干脆不落下,将它刚刚逗留的那几片树叶拍下。它先前待过。
他还没走开的时候,从他下来的那个台阶下来了一对母子。小男孩说早上八点就出门,这会都已经一点半了,才走到这里,还没吃饭。等到她们两个都在我们身边了,才问他是从哪上来的,要往哪去,然后加一句:应该是你妈妈走得慢,你们才要走这么久的。她也就诉苦。
我们见到那个标识牌上写了七十五分钟可以到的。结果七十五分钟才到了哪里,后来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的。这标识也太不靠谱了,要改改。她们走了,我往上面去,还在琢磨她那抱怨,心想:那样的标识牌我也见过的,真不知道那个七十五分钟是以什么标准在说的。
走山的人多了去,贸然地写个估算时间,也没交代用来估算的这个人是啥样子,难怪这女子要抱怨。再想想,会觉得这个很有趣:很多的场景下,说出的或者写出的一句话,孤零零地矗在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人不好理解,很容易就被误解。语言是有脉络的。
往前走,遇见了地上有一只蝴蝶和一只蜜蜂,那只蜜蜂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像蚂蚁一样,它在设法拖动那蝴蝶。我蹲下去看,想要把它们拍下来。蜜蜂飞走了,蝴蝶散开了。先前在那往左的上山途中,听到头顶上嗡嗡叫,有无数的蜜蜂在,它们给自己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往前走,遇见了地上有两只蝴蝶在。以为是两只已经死去的蝴蝶呢,用脚轻轻地踢一下,一只蝴蝶明显在动弹。蹲下去看个究竟,发现这两只是在交配中。然而,另一只看上去像似死了,用根地上的细草杆轻轻地拨弄它一下,它会动弹的。会不会,它在这事完后就没了命?完成于2021年0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