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苍健一伙人晃来晃去晃到了"震威武馆"门前。
这是一家徐姓武馆,子传父业,已经传了三代。
馆主徐师傅,五十岁上下,一个厚道人。每天都是亲自教授徒众,尽心尽力,从不懈怠。
这不,日头刚升到旗杆半截,徐师傅领着一群学生,已经挥拳踢脚,大汗如雨,练了有半个多时辰。
"习拳,讲究的是心静如水,切忌心浮气躁。"
徐师傅双手比划着,正向徒弟传授金陵石头拳。
"石头拳,闲来无事,如顽石静。出手时,硬似铁,更要乱如石雨。让敌人防不胜防!"
徐师傅一边说,一边把拳路演示一遍。徒弟们模仿老师,很认真地跟着把几个动作过了一遍。
"八嘎!什么石头拳?分明是豆腐拳。"
一旁的苍健看不下去了。嘴巴骂着,小短腿蹬地,"嗖"的一声,人已经窜了过来。
两脚前后交叉,弓箭步。双手跟着弧形平推,"野马分鬃。"就这一式,把徐师傅和他的一众学生,全都掀倒在地上。
又惊又怒,徐师傅身形一拧,"鹞子翻身,"人已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他点着苍健,正要开骂。
"啪!"矮鬼更不容他开口。旋风脚,跟着一个甩腿,正踹在徐师傅的胸口上。
"哎呀!"一声惨叫,徐师傅仰面朝天,又翻在地上。
一众学生,战战兢兢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谁也不敢上前。
轻蔑地向众人吐了一口,苍健不再搭理这些人。他很夸张地打了一路东洋乌龙拳。
突然,他纵身跳起,半空中化拳为掌。一招"力劈富士山,"扬手一击,砍向门前的震威狮子旗杆。
"轰……"一声暴响,空场中央的大旗杆,应声倒地,断成两截。
意犹未尽,只见苍健又纵身跳起。一伸手,把"震威武馆"的大匾扯了下来。短腿一弓,"啪!"大匾从中间断为两段。
此时的东洋人近乎发疯了。他冲进馆堂,见人就打,见物就毁。
武馆里的师傅,见事发紧急。互相使个眼色,顾不得了,大家一起上吧! 东洋人呢?挺挺小肚子,冷冷一笑。
"嘿嘿,……来的好啊!"
他不慌不忙,把个乌龙拳打将出来。初起时,慢条斯理,行云流水。到后来,呼呼生风,越打越快。真个是,"龙飞乌云半天雨,蛇吐黑烟一山风。"武馆里的众师傅,哪里近得了他的身?
打着打着,苍健仰天一声怪叫,"喔……。"就在众人愣神的一瞬间,他把乌龙拳的杀手一招"卷地风来,"打了出来。
几个师傅招架不住,顿时被打倒在地。
苍健已经杀红了眼。见馆主徐师傅的儿子冲了过来,竟然抓住小孩儿的肩膀,单脚一挑,直接扔上了半空。接着,还嫌不够。又撩天飞起一脚,迎着下落的小孩儿踢了过去。
许是小孩儿命不该绝?或者是苍健恶贯满盈了。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芸儿到了。哈哈,跟着妈妈来送菜的小姑娘,"黄莺鸣春"拳,第一个传承的人。
一招,仅仅用了一招。轻描淡写,从半空中接住徐小彪,连带着在矮鬼苍健的头上踹了一脚。
苍健,完了!郎里郎当的东洋人,趴在地上了。半天,动弹不了。
看看面前的小姑娘,他诧异,奇怪,凭什么呢?他不相信,仿如梦里。
使劲咬嘴唇,疼。有血渗出来,咸咸的。挪动腿脚,不可以。痛徹心肺,是那种撒裂的痛,苍健差点痛死过去。
缓缓神,东洋人还是不相信。他再一次打量小姑娘。小姑娘依然微笑着。是那种天真的笑,很甜很甜的。
苍健小眼睛,充满了陌生和惊悚! 东洋人不明白,被那个叫芸儿的小姑娘打败,并不丢人。
大明近三百年江山,到末期,挽狂澜于既倒者,大英雄秦良玉算一个。其实,野史上讲,与秦良玉并驾齐驱,辅佐秦良玉建功立业者,还有一位巾帼枭雄。那就是芸儿也。
芸儿,乃官宦之后,武术世家。还在襁褓中,就跟着娘老子习武了。小姑娘心思灵,福气多,缘分奇。牛首山的水边林下,那个老道霞姑,竟将其揽入门墙。要知道,霞姑可非同小可,不是常人啊!
白云青山,残阳孤月,老仙姑在高山顶上,在茅棚里,修行了一辈子。人号霞真人。
"一山清风半溪水,此心吾与孤骛盟。"仙姑喜静,不收徒。然一见芸儿,却喜从中来,青眼有加。真正是,"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没办法,看对了眼。细心点拔,自不在话下。
女真人还将道风仙气的"黄莺鸣春拳",悉数倾授。 这套拳,是仙姑的神来之笔。舞动起来,灿如花开。翩翩然,犹如莺飞燕过,载歌载舞。那叫一个美呀!
云在飞,霞在绕,似梦似幻,美不胜收。
但是,行家看了,真看懂了。一定是目瞪口呆。惊吓,惊惧,惊悚,又惊又怕。最后,必然是惊叹!惊叹不已啊!
"花开花飞花漫天,断骨断筋断头颅。"
一种拳法,诠释了两种追求,演绎了完全相反的两种境界。典雅、柔美、清亮,加上慈悲,与恶毒、暴力、黑暗,还有凶残。两种情怀,在"黄莺鸣春",在霞姑独创的拳路上,实现了合一。天衣无缝,几尽完美。
感慨,震撼!也让人瞠目结舌!
苍健,一个东洋人,他哪里能理解个中的奇妙呢?!
芸儿,一个小姑娘,凭空一脚,把他——东洋第一勇士,踹翻在地。他不知道,就是这个芸儿,到后来,成为大明朝的擎天一柱。
书上说崇祯七年,张献忠入川,"屠蜀"。就是屠城。
京城呢?满朝的文武,噤若寒蝉,竟没有人敢赴国难。崇祯,虽为一代英主,殚精竭虑,期以中兴大明。奈何大厦将倾,孤木难撑。金銮殿上,望着贪生怕死的"众爱卿",崇祯扼腕长叹,"茫茫四海人无数,哪个男儿是丈夫?"
张献忠嗜杀成性。杀了一辈子人,都杀红了眼睛。入川后,为证明杀人有理,他突发奇想,让手下人找来石匠,他要立一块巨石碑。
很快,石料有了,石匠也抓来了。管事的,向他请示何处取碑文? 张献忠大眉毛一扬,大嘴巴一咧,大手一挥。
"哈哈,来啊!笔墨侍候起来。"
噢!众人这才明白,大帅是要亲自操刀。
"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普天下,唯大帅耳。"
管事的想起史书上的一句谀词。稍作修改,脱口就说了出来。
另一个侍从也不后人,跟着唱了两句陆放翁。
"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哈哈,好说,好说!"
张献忠喜欢听奉承。他拈着长须,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欲知这张献忠写出何等文字来,且听老夫下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