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烁死了。
被告知这个消息的简笺不敢相信,总觉得昨天才见到了这个人,今天却说他已经不在了。
浑浑噩噩的从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才刚刚到走到拐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过来,径直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来人仿佛是一道闪电,让简笺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站在原地想了会,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于是挪动脚步走到了门口,整个人贴在门上,听着门内的动静。
门里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是老人断断续续的的抽泣,这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变成了嚎啕大哭一样。
简笺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这哭声慢慢的收紧,心脏一阵闷痛。
她不知道,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是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才会有如此残忍的结果,他本该活得恣意潇洒,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却只能由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独自在冰冷的地下长眠。
在老师的安慰下,办公室里哭声渐渐小了,事情也渐渐的在两人的谈话间袒露在简笺的面前。
陶烁的家境不好,妈妈在生他时难产过世,父亲忧伤过度在一次开车时出了事故也不幸离世。
只剩下小小的他和外婆相依为命,因为年纪大了,做不得重活,两人只能把以前的小房子卖了,在旧城区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这一过,就是十多年。
本想着过完这段苦日子就好了,然而天不遂人愿,本来就没有积蓄的老人被告知现在住的这块地,将要被推平建新的游乐场。
本来想着这是件好事,拆迁给的补偿金够他们重新买一套房了,但当签署合同时才发现,这给的补偿金甚至远不值当初买这套房的价格。
这次签署被迫终止,另一方十分不满意,时不时就会有人上门骚扰,就这样,很多户人家不堪骚扰被迫同意,陶烁一家成了这里的“钉子户”。
这次的考试,对陶烁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转折,祖孙二人都十分重视。
本想着,等考过了试,这套房子卖了也不算什么,外婆总会是要和陶烁一起去北方的那个城市的,却没料到,甲方请了几个小混混上门。
小混混们用刀威胁独自一人在家的外婆,这一幕恰好被考完第二堂试的陶烁看见了,争抢之中,情急之下,小混混们把刀送进了陶烁的胸膛。
鲜红的血止不住的流着,一件为了考试吉利而穿的红色短袖被染成了暗色,伤了人的小混混们顿时慌乱,扔下手里的刀就跑了。
小巷里只剩了慌乱而不知所措的外婆,还有躺在地下晕厥的陶烁。
一幕幕真实到压抑的场景让简笺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打湿了整张脸。
小巷交通闭塞,等救护车把人送往医院时,陶烁已经流了很多的血,脸色苍白如纸,他就这样沉睡在了那一天的下午。
接下来的话,简笺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喜欢的那个男孩,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下午,那个美好的十八岁,就连他不喜欢的炎热也一并留在了那里。
也还不错,他不会再觉得太热了。简笺甚至是苦中作乐地想着。
这个暑假,简笺仿佛一夜长大,以前觉得这样的夏天很爽朗炎热,如今却还觉得这炎热里带了一丝凉意。
开学的时间到了,在家人不舍的嘱托下,绿皮火车载着她向着一个北方的城市而去,他没有实现的梦想,她来帮着实现。以后的每一个春秋,她都怀念着一个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