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亲人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
我不是一个能很好处理家庭关系的人,所以工作在外我也很少打电话回家。一整周没有打电话回家,想着下班打个回家。哪知道妈在电话里突然有些吞吞吐吐,少有的郑重其事,让我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原来就在今天凌晨,我的大伯突然辞世了。
我赶紧买了早班火车赶回家。一下火车,我妈就已经等在出口处,穿着黑色的上衣,左手臂上已经带上了黑袖带。在赶往大伯家的路上,我妈简单说了一下经过。昨天,我堂哥正巧从深圳回来。因为尿毒症,早就和姆妈(方言,大伯的妻子)分房睡的大伯为了给堂哥腾出房间睡觉,就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凌晨一点,堂哥醒来上厕所,发现大伯坐在沙发上,就问怎么回事,大伯说有些难受想坐一会儿,让堂哥先睡,没什么大事。堂哥也没多想,也就睡下了。到了凌晨五点多,姆妈听到有人在客厅走动,起来一看是大伯,一问大伯一个劲儿的说难受,姑妈赶紧叫起堂哥去喊救护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大伯再也没有醒过来,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我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夜晚发生的一切,觉得特别心疼。
到了大伯家,家里已经都布置好了,姆妈虽然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见到我还是能跟身边的介绍起我。说来惭愧,从记事以来见大伯的时间,年年变少,近几年基本也就是过年一起吃饭,想起上次见面也不过几个月之前,一晃人已经不在了。照惯例磕了几个头,看着已经躺在冰棺里的大伯,不禁悲从中来。堂哥一边擦着棺上的雾气,一边强忍着悲痛,一切都太突然了,这时候更需要他保持镇静,葬礼还需要他去统筹。
大伯的离世,我爸成为了家里主事。虽然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但是两个姑妈年纪也大了,也是疾病缠身,没有精力再来管这些事。吃过饭,趁着吊唁人来的空挡,我和我爸一起在棺边在看看大伯,我爸说“小新,旭旭回来看你来了”,听完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想到以前一到暑假,大伯就接我去他家,给我做好吃的,带我去乡下钓鱼钓龙虾,教我抓泥鳅,这些回忆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这次过年回来,大伯又是瘦了很多,我们约好的再去钓鱼,现在一想就仿佛是昨天的事。可是如今他再也不会说话了,不能再对着我笑了,再见面也许只能是在梦里。
晚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守夜,一起聊往事。我堂姐听家里的老人说起,伯父去世的前一天,他仿佛知道了一样,自己去理了发。老人说这是想让大家看到他体面的样子。他甚至还给家里的换掉了坏的灯泡。堂哥在一旁一听就红了眼,他给我们看和尚算的命,说大伯的魂早在十五天前就走了,却一直也没离开这个家,要等到他回来,堂哥一回家,他就知道时间到了。
第二天,火化后,我们去墓地,去送最后一程。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侄子就是儿子,我作为侄子,端着遗照,走在堂哥身后。到了大伯的墓地,堂哥慢慢放入骨灰盒,水泥封上盒穴,我们都知道大伯以后将长眠于此。堂哥跪在地上,要把带来的黄纸元宝都烧掉,风吹起被焚烧的纸沫,飘向天空,本是阴沉沉的天也渐渐放晴了。
我一直对所谓的怪力乱神嗤之以鼻,可是这一刻我真的愿意相信灵魂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