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拿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月秋,我问她:“好看吗?”
隔了很久我接到她回复的消息:“好看,比以前精神很多。”
一
讲真的——长期以往坚持下来的奔跑改变了我很多东西,使我变得健康,变得自信,变得阳光,变得不轻言放弃。
每天下午四点,捋顺缠绕的耳机线,打开助燃的歌单,开始我的奔跑,风呼呼的从身边掠过,那刻的脑海里随着音乐起伏充斥着各式幻想的情形——时而我是大洋深处的一艘帆船,迎接着昏天暗夜的狂风浪涛;时而是天界神殿内的一名神祗,凝望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眼前没有什么可以成为阻碍,只为追寻一个简单的前方。
我爱奔跑,并没有太过复杂的原因,我是一名士兵,奔跑,长期奔跑是我生活的常态,也许大多数的跑者在开始尝试长跑之前都会有一个过渡的过程,可惜我没有这种幸运,在铁血军营里,我们的脱变是残酷的,从毫无运动经历到冲刺五公里,我丝毫没有准备,所给我带来的结果是颤抖的双腿,快爆炸的肺叶,而每当我想要放弃,我都会想起离开家乡时自己的豪言壮语,想起家人朋友的期盼,想起和自己承诺想要变强的约定,直至最后坚持下来,我才明白到,在电影里阿甘东西海岸不断奔跑时给他力量,让他坚持的理由——
心有所系,必有所执。
这种没有功利的执着真的太宝贵。
二
今天有人对我讲:“你所谓的读书的收获真的有用吗?有气质又如何?你觉得现在世界决定你成功的是读书塑造哪三观?不全是金钱吗?”
这样的言语让我想起了我不停想要保持的奔跑速度受到的质疑和嘲讽,在我们连队,我给自己的要求只有一个——“永不掉队,永在前列”,而每次跑步有很多人的态度是:“我只需要跑及格就行了呗,跑那么快有什么用?会给你颁什么奖项,会给你多开工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如果人类生命里所有的终极意义只是为了获取金钱,我不能去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想坚持奔跑,是因为我对于自身的要求,是我追求进步的一个态度,我认为拥有的这一种态度比给我颁什么奖项,给我多开工资都要宝贵得多。
我喜欢这种单纯的追求,像是我一件清洗干净挂在阳台的白色衬衫,在阳光下透彻的飘扬。
从军五年以来,长跑训练中我从未掉过队,无论天晴下雨,无论我身体状态如何,因为我知道——在新兵连退兵环节中,有的是自己思想坚持不下去主动退回的,还有的是真的想留因为身体的原因被迫退回的,可是无论什么理由,你从新兵连退回,只有一个称谓——“逃兵。”
在这些年坚持跑步过程之中,无论什么理由,我只要中途退却了,我就是放弃,不需要别人来数落,我的内心都在谴责我。而一个人如果能一直保持跑完全程不放弃,则以后他能坚持的次数就越多,反之,一个人中途放弃,他以后放弃的次数会更多,这个道理可以贯穿我们所有的工作,就好比明史里轿夫湿鞋的故事:张瀚在初任御史、参见上司都台长官王廷相时,王廷相没讲什么大道理,只给张翰讲了自己乘娇时的一个见闻:他乘娇进城遇雨,抬轿的一个轿夫穿了双新鞋,从灰厂到长安街时,这个轿夫还择地而行,怕弄脏了鞋,进城后泥泞见多,轿夫一不小心踩进泥水之中,把一只鞋弄脏了。为了不让另一只鞋弄脏,轿夫还择地而行,后来不小心又把另一只鞋弄脏了,便“不复顾惜”了。
三
“听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如果遇到了危险的事情,不要逞能,你只要跑,好吗?跑的远远的。”
这是弗雷斯奔赴越南战场前珍妮与他的对白。第一次看《阿甘正传》时给我触动很深的台词。
珍妮的话语好像犹在耳旁:“跑,弗雷斯,跑!。”
去年8月13日,长跑界的神话法拉赫世锦赛退役之战遗憾摘银,我看到腾讯视频里分享的法拉赫最后冲刺,被三名埃塞俄比亚选手形成了包围,他最后的一场战役没有取得第一,他真的尽力了,趴在跑道上哭泣,我分享了法拉赫的事迹,可是朋友圈内无人问津,那时我是真的认识到了孤独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在我的人生规划之中还有太多的追寻,比如徒步318川藏南线,成都至拉萨——2142KM,我曾向身边人说过这件事,我说这大概会花掉两个月的时间,他们都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去做一件丝毫没有利益收获的事情,而且可能去找死。
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难在刻苦,贵在坚持,只因为我的坚持,从三公里勉强及格到五公里优秀,到全连第一,在到全团第三,这是我的收获。我仍是甘愿成为这个世界无名一角的跑者,我们的这些看上去没有收益的所作所为,就像是无果还努力盛开的花,同样的美好。
我听过一年四季的风声,我知道长跑最后几圈的身体极限,我尝过额上流下的咸涩汗水,就请让他们来为我作答。
因为我在奔跑时只知道奔跑,而别的所有——我宁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