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了鲁迅的《故乡》这篇文章,最初回到故乡时,鲁迅的描写是这样的“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这并不是鲁迅记忆当中儿时故乡的样子,他儿时的故乡是这样的:“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那时他和闰土是最好的玩伴。最初认识闰土时“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镜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闰土见人很怕羞,但是却不怕迅哥儿,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去和他说话,两人也就渐渐熟络起来了。闰土教鲁迅在雪地中捕鸟、在田间刺猹,两个孩儿童时代无忧无虑的少年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
但当鲁迅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回到故乡与闰土相见时,闰土“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说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到’老爷!……’ ”闰土的欢喜是儿时与鲁迅的情谊,但凄凉却是他现在与鲁迅身份的差异,在这个时代闰土有很多孩子,又有饥荒、苛税,生活很困难,现在只能低声下气的喊鲁迅老爷,导致他们现在成了我们经常说的“不是一路人”的这样一个状态,很凄凉,与儿时两人的关系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闰土的形象也变成“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周围都肿得通红。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院士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鲁迅分别描写少年闰土与中年闰土,做这么大的一个对比,是为了突出闰土现在的麻木不仁,但鲁迅想说的也不仅仅是闰土这一个人,而是在那个时代,中国像闰土这样麻木的一类人。与闰土相似的还有杨二嫂,年轻的杨二嫂被人们叫做伊“豆腐西施”,“擦着白粉,颧骨没有这么高,嘴唇也没有这么薄,而且终日坐着,我也没见过这种圆规式的姿势。”虽然鲁迅对年轻时期杨二嫂描写的笔墨用的并不多,但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杨二嫂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也靠着美貌将豆腐店的买卖做得非常好。但如今,她的美貌不再了,不能靠美貌很好的经营豆腐店了,只能四处接济生活,对他人还产生了一定的攻击性。对杨二嫂的描写是为了塑造,像杨二嫂一样既麻木又对他人有攻击性的一类人,这样的一类人比闰土更甚。
鲁迅描写这两类人其实是想表达:在同样的时代,不是所有的人都麻木,也有像“我”觉醒的人。他的目的也是想唤醒那些麻木的、被奴役着的人。
离开故乡时,闰土的儿子水生与宏儿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从这儿鲁迅也想到了他与闰土的关系,还不希望这两个小朋友也像他和闰土一样产生厚厚的隔膜,但同时“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辗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鲁迅希望他们的下一代可以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而鲁迅将下一代的新的生活寄希望于他自己这一代人身上,他从内心深处对中国整个民族产生悲悯,生出的一丝希望,但这次希望又是那么的渺茫,不像闰土所希望的只是拥有比较好的物质生活,他所希望的是整个民族的美好未来,这是很艰难的,所以鲁迅也产生了深深的绝望。
到最后,鲁迅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好像是在立下一个宣言一样,要从他这一代开辟到革命的道路。所以我们常说这鲁迅这个人拥有很冷的面容,常常写讽刺性文章,但实际上,这一切的背后,是一颗最最炽热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