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每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门开后只见小白鸽金梦云和刘云秀就像折了翅膀的鸽子躲在墙角。她俩吃了双头蜈蚣黄升和花蝴蝶孙玉花放了安眠药的饭菜后不省人事，后又被关进柴房，待她俩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们俩背靠背互相解救，但手腕绑的太紧，没有一点活动余地，只能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这时听到了院子里有了动静，她俩想站起来但是绑的像种子的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不一会柴门开了，刺眼的阳光从门外直射了进来，刺的她们睁不开眼睛。等待她俩的是好运还是……这国庆第一个冲进门，快速的取掉小白鸽金梦云和刘云秀睹在嘴里的破毛巾，大白杨李世雄和嫩黄瓜王有财赶紧给他们松绑，小白鸽金梦云泪眼婆娑，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大眼睛望着门口，浑身瑟瑟发抖，她嘴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小白鸽金梦云当着大家的面猛扑过去爬在嫩黄瓜王有财的肩膀上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用双手捶打着嫩黄瓜王有财说：“有财哥你们怎么才来呀！要知我们连一只鸟都不如，至少它们还有一片天，可是我们不但被关，而且还被绑上嘴巴塞了毛巾你，你知道他们有多狠毒，我们俩又有多么害怕，我们有多天真有多么的幼稚，我真后悔怎么就轻易相信别人，他们准备杀掉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改变了主意，我死了不要紧，就是让黄升那狗特务跑掉了。”众人看到这种情况都纷纷走出柴房，国庆走出门外又靠在门框上看着小白鸽金梦云和嫩黄瓜王有财，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有财狠狠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国庆说：“放心吧梦云，公安局已经佈下天罗地网，孙悟空一个跟头翻了十万八千里也没有跑出如来佛的手心，他双头蜈蚣黄升能跑到那里去？”
杨国庆很是尴尬，靠在门框上低着头，狠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他不敢正眼看嫩黄瓜王有财一眼，小声嘟嘟囔囔：“这事都怨我，都怨我，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那种人，让梦云和云秀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对不起她俩，还是让她俩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休息再说。”他们走出柴房，花蝴蝶孙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小白鸽金梦云看了看他们几个一眼说：“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在这里休息，我们伤心透了，杨国庆你滚的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云秀我们走！咱们回学校。”大白杨李世雄对嫩黄瓜王有财说：“有财，学校那边还等咱们的消息，现在人也找到了，我见意咱们先回学校，其它事情以后再说。”嫩黄瓜王有财这时又狠狠的看了一眼杨国庆说：“你等着以后再找你算账，梦云，云秀咱们走回学校。”
经过这次事变小白鸽金梦云整天寡言少语，一天到晚埋头学习就呆在学校，每天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那里也不去，很少主动答理别人，连她最好的室友也懒得理，同学们说什么的都有，都说小白鸽梦云受了惊吓精神受了刺激，小白鸽金梦云天天都能听到闲言碎语，但她一句也不申辩，嘴长在别人身上，谁爱怎么说随便说去吧！她常常独来独往，国庆回校之后非常纠结，他想找些理由给她们赔礼道歉，但她就像老鼠躲着猫避而不见。但云秀就不同，很快就把那次不开心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该吃吃该喝喝照常说些笑话逗她开心，给她说知己话，消除她心灵上的阴影和创伤，她只是点点头爱理不理。
有一天嫩黄瓜王有财接到家中来信，信是这样写的……“吾儿有财：见信如见面，你和世雄、梦云最近可好！你们去西安学习一年有余，在这其间咱黄城的变化可大了。
政府把几家小经营户，组合在一块搞股份制，公私合营，咱们家资产多门面大，占股份最多，大伙推选我为私方付经理，另外政府派一名年轻人小白任公方经理，店名叫"东门口百货公司门市部”。我经常带一两个售货员走村串乡，送货上门，乡下的群众对我们非常热情。
农忙时，我们担着货郎担，给乡下送些日常生活用品，收回些鸡蛋，土特产，药材等……有的村成立了互助组，有的村，还在单干。
百货公司扩大了门面，经营也多样化……职工的干劲很高，每天晚上我们都组织学习党中央的文件、了解了党的方针、政策、我们开会时读报纸、念人民日报社论、学习文化知识，写写心得，讨论表扬积极分子，把百货门市办的红红火火。
除过几家股东，另从社会上招了几名站柜台的服务员，生意兴隆，年底分红，以前为父小资产阶级的营利思想严重，争强好胜，事事处处走在前面，通过学习党的方针政策，毛主席的著作，读报纸，是我改变了人生观，营利不是目的，为人民服务为社会大众服务，才是主要目的。我们虽然有点老，但是也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漆瓦，尽我们的微薄之力为人民，为大众服好务。
我们常在一块学习开会，为父思想进步很快，觉悟也提高了，希望你们学业有成，尽快回来参加家乡的建设，另外我和你妈，你媳妇一切都好。勿念”
父、于一九五x年x月x日
嫩黄瓜王有财看了信后，给小白鸽金梦云和大白杨李世雄说：“一年来咱们家乡变化很大，听说农村成立了互助组，城里搞公私合营，我家的杂货店，都成了百货门市部，老父亲的思想转变很快，还能跟上形势，但愿我们年轻人好好学习，回去后好好建设咱们美好的黄城。”梦云笑嘻嘻的看着嫩黄瓜王有财开玩笑的说：“哥你是不是想嫂子了？”嫩黄瓜王有财脸一下红到脖子根上，他不好意思的说：“你这丫头片子再凭嘴，看我不……梦云笑了笑又说：“你应该给叔、婶子、嫂子他们赶紧回信，就说咱们马上要毕业了，一切安好，让嫂子和二老他们放心。”嫩黄瓜王有财看着小白鸽金梦云说：“行，我这就写回信，梦云你先回教室，世雄走咱们俩再到那边转转。”有财回到学生宿舍立马给二老写信，信是这样写的，“父亲母亲大人安好，我们在学校一切都好，来信收到，勿念！咱县来的几位同学专业都不同，再有几个月，我们就学成归来，听说咱们县变化很大，我们走时土地改革，家家都分了地，耕者有其田吗，现在又成立互助组，听说有的省成立了合作社，土地归体集所有，大家齐心合力把社会主义建设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我妈要注意保重身体。
公私合营这个政策很好，对国家，对私人都有好处，共产党打江山就是让人民过上幸福日子，国家大同繁荣稳定，西安到处也搞公私合营，壮大社会主义经济，我们一定多学知识，报达党和人民，报达你二老的养育之恩。千言万语时间有限回来了再说，就写到这里。”
此致………………
……………………敬礼……………………………儿有财一九五x年x月x日
白云流水自悠悠，
野乌山花永不愁。
风雪年年何奈我，
春来一样绕重楼。
信写回去时间不长，这一期短期培训就结束了，听小白鸽金梦云说，一梱干柴金县长已调宝西市好几个月了，她毕业后先去宝西，然后再回黄城工作。嫩黄瓜王有财对小白鸽金梦云说：“你去宝西市见到金叔后，就说我们几个都毕业了，好久不见，我和世雄都很想念他，如果有时间，我们一定去宝西看望他。”小白鸽金梦云眼前一亮，瞪大眼睛望着嫩黄瓜王有财说：“真的你们要去宝西看我的伯父？”大白杨李世雄微微一笑说：“是的，我和有财商量一下等有时间再就去看看。”小白鸽金梦云说：“那好一言为定，到时咱们几个一块去宝西市怎么样？他俩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小白鸽金梦云又说：“有财哥你们回黄城后，代我向叔、婶婶、嫂子他们问好，再说我将来的工作还不确定，我想留在我大伯身边，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同意。”嫩黄瓜王有财淡淡的一笑说：“据我所知，金叔肯定不会同意。”小白鸽天真的偏着脑袋抬起头看着嫩黄瓜王有财说：“为什么？”嫩黄瓜王有财笑着又说：“你想，黄城就你一个专业人才，如果你调走了，那电报话务的工作，不是没有人干了吗？”
小白鸽金梦云又说：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你想我们这个培训班一期接一期，这人才是不是越来越多，所以我想去那里工作还不是来去自如。 ”嫩黄瓜王有财又说：“培训班表面看人才多，但就全国来说到处都缺人才，到那里调人再说金叔也不会答应。”小白鸽金梦云咬着嘴唇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当初是政府按计划培训人才，送我们来省城学习的，一个县才一个名额，我们是定向培养，这样你们回去先给我报个到请几天假，我晚几天再回去。”嫰黄瓜王有才很爽快的笑笑说：“行！随你。”
毕业之后，小白鸽金梦云去了宝西，嫩黄瓜王有财他们回到了黄城，大白杨李世雄分配到黄城粮站工作，嫩黄瓜王有财分到黄城水电部门工作，小白鸽金梦云分在邮电局工作。张某子分到民政部门工作，大耳朵秦江水分到县交通部门工作。那时县里除过骡马大店外，再后来接回一辆解放牌大长车。长脖子老丁解放前在上城战斗中丢掉一只眼睛，后来分到了城关粮站工作。有天下班嫩黄瓜王有财溜溜达达怎么就来到粮站门口，他想现在天还早不如进去看看，正好大白杨李世雄从面粉库房里出来发现了他的战友加兄弟王有财，他说：“有财老弟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你怎么一个人跑到粮站来了？嫩黄瓜王有财掏出一盒羊群烟抽出一根替给大白杨李世雄说：“李哥这不快下班了，今天领导不在，其他人早就跑光了，反正单位也没事，大家坐在办公室里，不是读报纸就是吹牛皮，太无聊了，所以张三说他有点事先走，李四说他要去买菜，这王麻咳，结果这办公室没到下班人就跑光了。”大白杨李世雄说“那到我房子谝编闲，哥给咱泡壶茶，聊会再回家不迟，二人说笑着来到大白杨李世雄的办公室加宿舍里。他俩抽着烟山南海北胡乱编了一阵，这嫩黄瓜王有财说：“星期天如果没事，咱们去一趟塬上看看刘哥怎么样？”大白杨李世雄点着烟连声说：“我看看，如果星期天不加班的话可以考虑，如果加班那就等再下一周行不？”嫩黄王有财说：“刘哥当初不听咱俩的，如果当初听咱们俩该多好，在城里找个工作，下了班咱们三在一块多好。”大白杨李世雄吐着烟圈说：“人各有志不可免强，当时他觉得这农村好，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后悔了吧？”嫩黄瓜王有财说：“我看还是抽空去看看，多日不见好像有点那个。”行我尽量安排时间。
人生不过二两酒，
一两心酸一两愁。
世间多少无奈事，
一壶浊酒话温柔。
秋天到了，树上的黄叶落了一地，村边的树木静静的矗立着，它们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像是在低声中细语。突然一只松鼠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惊起一群栖息在枝头的鸟儿，鸟们叽叽喳喳的地飞向天空。村边溪流潺潺流淌，水中的鱼儿时而跃出水面，打破水的平静。天高云淡、庄稼快要收完了，鳯岭村快要成立互助组，这可能是村里人最后一年单干，老好人刘汉还有一块谷子没有收回。这天刚亮，老好人刘汉从炕上爬起来心想，先到地里转上一圈，他边想边穿衣服，下炕对媳妇说“娃他妈，你赶紧做饭，我到地里看看，如果谷子、糜子、荞麦熟透了咱们把它收回来，碾打完晒干扬净，闲下来好进城看看二位老弟。”这刘汉媳妇坐秋灶台前一边生火一边说：秋后咱们再把俩娃领上进城，给娃买些好吃的买些颜色鲜艳的好衣服，把女儿打扮成小公主，把儿子打扮成小少爷，把咱们的小子日过的红红火火的。”老好人刘汉说：那不成了资产阶级，不要骄生惯养孩子，让他们从小养成好好学习艰苦奋斗的生活习惯。不要想着吃香喝辣的穿好的。”媳妇坐在灶台前拉着风箱说：“什么无产阶级，资产阶级，你过去闹革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我娘几个吃好喝好过的好吗？”
老好人刘汉说：“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我不和你闲扯这些，你做饭我去地里转一圈就回来了。”说完穿了一件黄色旧棉袄，和当兵时的旧棉裤带了一顶旧军帽，嘴里叼一旱烟锅子，边走边盘算，出了大门刚走了几步，大黄狗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他赶了几次，让狗回去，大黄狗不听，反而跑在他前边。
这条狗通人性，它好像知道老好人刘汉要去村北的那块谷地，它跑在老好人刘汉前面，跑一会站住尿一泡狗尿，再跑一会，蹲在路边吐着长长的大舌头，喘着气好像在说，老伙计再快点，磨磨唧唧的干啥呢，等主人快要赶上它时，它又散欢跑了。
还没有到地头，远远听见汪汪……汪的狗叫声，和刷啦啦啦的乱响声，老好人刘汉紧赶几步，来到地头上傻眼了，只见地里几十只山羊，正在地里吃谷子，地里谷子踩倒一大片，眼看丰收在望，成熟的庄稼被羊糟蹋的不成样子，放羊人那里去了，是谁这么缺德，怎么把羊放在人家的谷地里，狗在地里赶羊，他也赶……
不一会只见叼二慌慌张张提着褲子从地塄边跑过来说：“哦，是刘汉大兄弟，这是我的羊，我赶羊群路过这里刚好内急，正解手听见你喊就跑过来了。”老好人刘汉气极败坏的指着叼二说：“姓叼的你安的什么心，看看你的羊怎么全跑到我的谷地里了，把成熟的庄稼糟蹋的不成样子，这隔壁就是你家的谷地，羊怎么一棵庄稼都没有糟蹋，偏偏到我地头你就内急？”这叼二一边勒裤带一边强词夺理的指着地畔说：“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把谷子都种到地头了，我的羊又不会飞，这没路怎么过去？”刘汉说“那你也不能槽蹋粮食呀？一粒粮食一粒汗，再者咱祖祖輩辈都是农民，应该知道种粮的辛苦，为什么这样糟蹋成熟的庄稼？”
“眼看我中午就要收谷子了，这下全糟蹋了，你于心何忍，假如说，如果我的羊吃了你家的谷子，你怎想，人想问题要反过来，反过去想，记得你是共产党员，党员在群众中应起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处处为人民利益着想，而你这样损坏群众庄种稼，是不是给党员脸上抹黑。
这件事要是说给大家听，众人是怎样平论，会在群众中造成什么应响，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就随便糟蹋浪费，你的粮食是宝，别人的庄稼是草，你就看的办吧！”
“那你种地也不能种在地头上呀，我的羊又没有长翅膀飞过去？”老好人刘汉这时即确被激怒了，他当兵时那二的脾气又上来了，他指着叼二的鼻子大声吼道，“这晴天红日的，一不怕打雷闪电，二不怕刮风下雨，你急什么？一上都等不了了，我中午就收谷子，你早上就在谷地放羊。再说我的地头并没有种完，你看地头杨槐树，长的杂草枣刺，我要是再留宽点，杂草枣刺长一地，你不照样在地中走。”两个人你一言他以语，各说各有理……
酒损精神破丧家，
语言无状闹喧哗。
疏亲慢友多由你，
背义忘恩亦是他。
他手拿烟锅子指着叼二继续说： “叼二你给我听好，你说说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帮了我，我一辈子记你的恩情，但你有事我平时也帮你，而且你前几天收荞麦，人手不够我不是也帮了你，我就想这次你不帮我也就罢了，你为什么把羊赶到我的地里，反过来又来糟蹋我成熟的庄稼？难道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农民都是种地的，你闷心自问你这样做对的住谁？”刘汉越想越生气，他再也不看叼二一眼，他心想解放前叼老四当了叛徒，出卖了组织，带着敌人在庙上村杀害了十几名游击队员。但叼二是叼二，叼老四是叼老四，唉，我又想那儿去了，人家叼老二过去不也照样参加支前队而且还入了党，这兄弟俩好像不一样，但好像又一样，世上的事说不清道不明，说不定这叼二也不是故意把羊赶到我的地里，人也有犯错的时候，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想到这他背着双手，气哼啍的回家去了。但又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知心只有你一人。
大黄狗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它好像知道刘汉的心思，再也不跑在前面，而是慢腾腾悄悄跟在主人身后，省怕自己稍有不慎，惹不高兴的主人发怒，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像个大烧饼贴在空中，但一会又有几朵淡淡的黑云，挡住了半边太阳，老好人刘汉的心情糟搞透了。
本来今年谷子长势不错，又是一个丰收年，他心里盘算，收了谷子，除自己吃外，给城里亲戚，朋友送一点，再卖一点，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那里是天降祸于斯人也，这简直就是有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坏别人的利益。
他不知道，平时称兄道弟的叼二是一时糊涂，还是故意要这样做……回到家，老好人刘汉蹲在屋门口，一边抽旱烟一边生闷气，一声不吭。这老好人刘汉的媳妇把饭菜端到炕头上说：“娃他大，你回到家话不说一句，脸也不洗一把，蹲在门口光知道抽烟，吃过饭还要收谷子，明年听说咱村要成立互助组合作社，这地私人种成种不成还不好说，你不磨镰刀，收拾工具，蹲在门口是生谁的气？你看那大黄狗都比你强，有事知道哼哼几声，可你回到家里连个响屁都不放。”
人生不过二两酒，
一两心酸一两愁。
世间多少心酸事，
一壶浊酒话温柔。
老好人 刘汉扭过头唉声叹气说：“你去地里看看就知道了。”媳妇一边从锅里掏米汤一边问：“怎么了？”老好人刘汉叹了口气又说：“咱的谷子让叼二家的羊，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媳妇放下碗走过来说：“不能吧？叼二平时不是和你挺好么，你们从小一块玩尿泥，一块上学，一块砍柴，一块给牲口割草，从来也没有弄过多大的矛盾，平时都非常要好，咱家和他家并没有什么过节，而且前阵子我还让你，给他家帮忙收荞麦，怎么知恩不报，今天就……唉唉……”
老好人刘汉说：“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说不定这叼二真不是故意的，是这群该死的羊。”老好人 刘汉媳妇又说：“不管怎么说，是他家的羊吃了咱家的庄稼，我得和他说理去……”老好人刘汉站起来说：“算了先吃饭，这件事人家也解释了，说他赶羊走到地头内急去解手，这羊不听话跑到庄稼地里，这畜牲又不会说人话，你去了也是闷一肚子气有什么意思？再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吃饭。”这老好人刘汉媳妇嘴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阵再也不吭声了。这时候大黄狗突然抬起头望着门口，吱楞着耳朵。门外大槐树上飞来几只喜雀喳喳……不停地叫着，大黄狗呼的一声冲向门外汪汪汪……不停的乱叫。老好人刘汉媳妇赶紧放下碗说：“娃他大，快把狗拦住，看看谁来了。”老好人刘汉忙起身放下筷子和碗跳下炕，穿上鞋快步来到大门口。
只见大白杨李世雄和嫩黄瓜王有财推一俩自行车气喘嘘嘘上到坡顶，正向自家门口走来，他心里的愁云和不快一扫而光。快速上前拉住嫩黄瓜王有财的手说：“俩老弟今天是啥日子？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嫩黄瓜王有财两手紧紧握住刘汉的手说“刘哥你好，最近忙些什么？我俩今天星期日没事休息，来你家转转。”老好人刘汉笑哈哈的说：“稀客稀客，快…快进屋。老婆快端来水，让兄弟们洗把脸咱们一起吃饭。”大白杨李世雄很惊讶的说：“怎么，你们还没吃？我俩早上都吃过了。”刘汉媳妇一边揭锅盖一边说：“二位兄弟，再少吃点，嫂子熬的红薯玉米糊汤，咸菜，煎豆腐，糜子馍。来再少吃点？”嫩黄瓜王有财拉了条板凳坐下说：“嫂子，我俩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到了你们这里和到家一样，你俩个快吃。”老好人刘汉媳妇又说：“那好，我给你俩泡茶。”说完给俩人一人端来一杯茶水。
老好人刘汉把旱烟锅递给大白杨李世雄，用纸卷了旱烟叶递给嫩黄瓜王有财，坐在炕沿说：“那你俩客气也不怕饿着，我俩个就先吃饭了。”嫩黄瓜王有财抽着烟对老好人刘汉又说：“哥你们快吃，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说完二人腾云吐雾，过起了烟瘾。
嫩黄瓜王有财边抽烟边问，“嫂子，今年的庄稼长势咋样，打下的粮食够吃不？”还没等老好人刘汉老婆答话，老好人刘汉把烟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又把烟锅伸进烟袋里装着烟沫说：“唉！别提了，本来今年是好收成，打下的粮食，籽种、肥料、公粮跑过再卖点，一年的费用生活不愁，谁知道，唉！唉……”大白杨李世雄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说：“哥，咋回事？”老好人刘汉一边点火一边又说“一言难尽！”老好人刘汉媳妇接上来说：“咱们村的叼二，今天早上放羊路过谷地，成熟的谷子，一半叫羊糟蹋了。”
嫩黄瓜王有财是个急牲子，他猛往起一站指着老好人刘汉大声执问：“到底咋回事，难道他不是农民？不知道种粮的辛苦，不知道浪费粮食就是犯罪，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哥你就这么怂，为啥不让他赔偿损失？”老好人刘汉这时慢慢腾腾吸了一口烟不慌不忙的；“唉，别提了，说两句就行了，再说乡里乡亲的，人家知错了，而且还不断的解释是他内急去解手这羊才跑到地里去的。”大白杨李世雄也打抱不平地说：“解释个屁，他这是借口，他不仁，你也不义，跟这种人讲什么仁、义、礼、智、信，简直是对牛弹琴。”
嫩黄瓜王有财接上来又说： “成熟的庄稼给羊糟蹋了，要是我非让他赔钱不可，不然这事就没完。”刘汉无奈地说：“唉算了，一块长大，再者关系不错，吃亏是福。吃点亏抬抬手这件事就过去了，还提它干嘛？”嫩黄瓜王有财这时坐不住了，他脖子上青筋直冒大声执问说：“人家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你到好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咱就这样认怂了？”大白杨李世雄见嫩黄瓜王有财的脾气越来越大，他又对嫩黄瓜王有财说：“唉！咱现在不谈尿床，只谈晒毡，这事大哥和大嫂人家都能忍让，咱们俩还有啥可说的。走咱们现在就上地帮刘哥把谷子收回来。”嫩黄瓜王有财这时气已经消了一半，他也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去就去，咱们俩多帮帮大哥尽量给他减少损失。”
他们几个来到地头一看，谷子糟蹋了一半，沉甸甸的谷穗，掉在地上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谷杆、谷粒、谷穗、像似在哭啼，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羊屎蛋、羊尿满地都是。他们看着心痛的不得了，老好人刘汉媳妇唠唠叨叨，其他人谁也不说一句话，赶紧拾掇掉在地上的谷穗，下午回来，刘嫂剁了荞麦片片面，他们吃过饭，因为明天他俩还要上班，告别了刘哥推着自行车回县城去了。
心中有事天地窄，
心中无事一床宽，
和气是立身之本，
刚强是惹祸之胎 ，
不争不妒是贤才，
亏我些又有何害。
天还未亮大地一片朦胧，天空像是一块深蓝色的绸缎，星星在上面闪烁。渐渐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色，颜色越来越浅，慢向四周扩散，不一会儿，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它先露出一小点，然后慢慢地一半身子出现在天空， 光芒也越来越强，将云彩染成了橙红色，最后太阳完全升起光，整个世界都被阳光照亮，新的一天开始。 再说大白杨李世雄是行伍出身，他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是一九五四年的夏天他在城关粮站当主任。七月八日这天他早早起床在粮站院子里的转了一圈，每天晚上他都要查看一下粮库，每天早上照样在职工未上班前再巡视一遍，这样他才能放心。这时候他发现了一点问题，昨天快下班时，可能有老鼠偷偷的、偷偷的溜进了一号粮库，他赶紧叫来鸭脖子老丁，打开库房果不其然，有好几只老鼠关在小米库房里，把米袋子咬破了，但地上除过老鼠屎和蹄印外却不见老鼠，大白杨李世雄，赶紧让职工提前上班开始倒库，消灭老鼠。事后他批评了保管员几句，保管就和他大吵大闹……鸭脖子老丁，解放前是地下党员，目不识丁，一九四七年秋天雨夜在上城遭遇敌人突然袭击，那晚他在和敌人的博斗中丢了一只眼睛，解放后政府为了照顾他，把他安排到城关粮站，当了一名保管员，后来政府又把他送到省医院给他换了一只羊眼，这只羊眼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毛病，但实际只有一只眼睛，所以人称他丁半瞎，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功臣，所以有点高傲自大，责任心不强，当面粉库的保管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月底盘库白面差了两袋。大白杨李世雄当时作为粮站领导批评了保管鸭脖子老丁几句，保管老丁不服气说：“我堂堂正正一个老地下党员，战争年代流血流汗，老子是目不识丁，要不然这个主任你一个改条兵怎能当上？你不就比我多喝了点墨水，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一口咬定是我不负责任。”
大白杨李世雄耐心劝说他不但不听，而且还摆老资格，这下把本来脾气不好的李世雄惹火了，他很生气的说：“你嘴怎么这么臭，你给谁当老子，谁是改条兵？告诉你，你那时是地下党我在保安团也是地下党，我还和王有财一块搞兵运工作，要不是我们全体起义从监狱里把你解救出来，你还能站在这里？不报恩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摆老资根居功自傲？那页历史已经翻过去了。现在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咱且不论，就说现在1到4号库都是你保管的库房，前几天4号库进了老鼠把十几个小米袋子咬破了，库里到处是老鼠屎，小米撒的到处都是，这次盘库又差两袋白面，前一阵子你收公粮，粮食没有晒干，而且不干净你就入库，叫你过风车再找人把粮食翻晒一遍，你不高兴，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现在又不吸去教训，为什么别的保管室好好的，偏偏你保管的粮库就经常出问题，什么原因，你自查了没有？”
鸭脖子老丁脖子扯的更长了，他很不服气说：“你是专门故意找我的岔，保管室进老鼠，库里差两袋子面粉都很正常，而且去年的事己经除理过了，这些陈籽麻烂谷子的事，你却抓住我的辫子不放，经常给我穿小鞋。”大白杨李世雄本就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听丁瞎子胡搅蛮缠他气愤地说：“你胡说！粮站进的面粉每天都有帐，而且每天出库数量，这里都登记的明明白白，查帐和你现在的库存数对不上，我不找你查明原因，再找谁？粮站规章制度上写的明明白白，因个人工作造成损失，落实到责任人，一、应写出书面检查，在职工大会上作检讨，二、造成粮食浪费损失，或者被人偷盗，除写检查，作检讨外要扣发工资，赔偿损失，你知道吗？”
“赔个屁，你才当了几天怂主任，让老子赔偿损失，老子解放前闹革命的时候，你还是国民党的一个小兵！”大白杨李世雄怒目圆睁，“你给谁当老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张口闭口老子、老子，你再给我当老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两个人你一言他一语开仗了，互相扯住衣服，谁也不让谁，吵骂声引来职工和来买粮群众的指责。
大家议论纷纷，指责不负责任的保管，也有人指责大白杨李世雄，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不给这个老同志留一点面子，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他，是他下不了台。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他俩被粮站职工拉开，姓丁的骂骂咧咧，此事让多事职工反映到县粮食局，县粮食局派人来除理此事，给姓丁的保管开除留用一年，以观后效的处分，给大白极李世雄调离粮食部门，降职除理，去北谷区上工作，另一位粮站马付主任升为正主任。
大白杨李世雄接到县上和粮食局的除理决定，交清了粮站所有手續，回到家后媳妇嘴巴里嘟嘟囔囔，认为他不应该在众人面前揭别人的短，更不应该和人家打起来，这样反而把你的脸面也丢掉尽了。大白杨李世雄心情糟糕透了，又去找嫩黄瓜王有财，哥俩来到下城街道一小食堂，叫了几个菜喝起闷酒，嫩黄瓜王有财道出他的难处，如今结婚好几年了，媳妇至今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几位老人心里非常着急，说找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今天去庙里烧香，明天求神打卦，后天看中医就是不管用，而且他丈母娘多病还经常看病吃药。
不品人间酒，
不知人间醉，
不陷世间情，
不知其中泪，
不经沧桑苦，
不知其中泪。
大白杨李世雄说：“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生在世真不容易。”嫩黄瓜王有财说：“哥喝酒，喝酒！不要提不痛快的事，人生就像渡苦海，有命的，有福的多少人抬着护着渡苦海，没福的，没命的在苦海里拼命挣扎，喝下了不知多少苦水，稍不留神沉了底，就淹死了，所以像咱们这样苦命的人，只能认命，在苦海里拼命挣扎，为了生存只能拼博，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能尝到。”
大白杨李世雄说：“是啊，你看我粮站职工，明明是他自己犯了错误，对工作不负责任，结果蛮不讲理，你批评他不但不服，还摆老资格，我气的狠不能揍他一顿。”嫩黄瓜王有财又夹起一块豆腐说：“李哥不是老弟我说你，对付这样的人不能简单粗暴，你揍他一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看看，刚当了两天半主任，脑子一冲动，怎么样，降职下放到偏远北谷区上去了。”
大白杨李世雄端起一杯酒猛一昂头一口喝下去又夹了一口菜继续说： “我这是为了工作，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服气。”嫩黄瓜五有财给大白杨李世雄把酒倒上，又端起酒怀说：“好了老哥，以后脾气要好好改改，遇事不要冲动。来干了这杯酒，以后不论在那工作，都要讲究工作方法和策略。”大白杨李世雄点点头说：“老弟言之有理，干杯！”两人边聊边喝不知不觉两瓶六里镇大曲喝了个底朝天，算完帐摇摇晃晃，你要送他回去，他要送你回家，最后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进的家门。
未完待续
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
黄陵县作协会会员
李明芳二零二五年
元月十八日于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