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徐青的“请”字
屠战听徐青说得这般有诚意,刚想往客栈走出一步,却不料一股压力直压向自己,原来徐青嘴里说着一套,暗地里又做起了另外一套,他出左手做出个“请”的姿态,其实,那是默默地运起自己成名的绝技“大小涟漪掌”,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已经将自己的內劲注入周遭环境,一举手一投足间以激荡的气流袭向屠战。
若不是屠战心底一直留着小心,便会硬吃了这一招,落了下乘。即使留心,这一招也让屠战吃惊不少,据说大小涟漪掌法是铁莲帮第一任帮主张铁莲自一处世外桃源习得,除他本人外,门下弟子要么只练得外功掌法,要么便只是对内功有所建树,如徐青这般可将这掌法练到如此火候绝对是江湖少有。
对于这样少有的人,绝不可小瞧了。所以,屠战不在留手,上前迈出一步,左手內劲一吐直接握向徐青伸出的左手,用的正是“鬼王爪”的鬼王卸骨,未等徐青反应他已经又迈出一步,右手使一招金刚敲门,直点徐青胸口。两招,刚猛雄混,却换不来徐青一个正眼,他只是稍稍后退了半步,就卸尽了这两招的威力,然后他右手轻轻搭在了屠战的右手上,这一搭屠战的脸立刻变色,汗立时如雨下,只因他感觉出自己的右臂连同半边的身子在被这一搭之后,再也动不了了。
这个时候徐青才缓缓的转过了脸,他笑了,笑得比谁都和蔼,就仿佛他刚刚什么都没做过,而后轻轻做了个送的姿势,屠战就被扔出了四五丈远,若不是右边身体及时恢复知觉,恐怕这一摔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然而现在屠战的命也只剩下半条了,徐青的一送当然不止是把他扔出去那么简单,他这一送送的很可能就是别人的命。
有些人的命未必就那么容易被送掉,至少屠战的命不容易,有人很坚决的站在了他的身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子兆,扬州铁锏江来傲的小儿子,身负灭门之仇的人。此刻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剑,剑尖指着徐青,问了一句:“你十日之前是否去过扬州,去过一座宅院,杀了三十七个人?”
说这话时,江子兆的眼睛里面燃着火,这火来自心里,本来已经快要被这连夜的雨浇灭了,可一看到徐青这彬彬有礼的招式这火又死灰复燃,他记得自己家被灭门那天也恰好见到了一个很有礼貌的人,虽然他见到的只是背影,但那种令人癫狂的压迫感,与此时徐青所展现的别无二至。
江湖上流传过很多经典的对白,有个人曾说:“只要有信念,无论敌人多强大,你都可以战胜他。”这个人说完这话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于一场江湖火拼,他确实有个不错的信念,而且极其坚定,以至于一把刀向他砍过来得时候他坚信自己能够靠两根手指夹住它,毕竟这人是以一套独步江湖的双指接白刃出名的,可惜那柄刀的主人实力高出他太多,而且当时正赶时间,所以这位拥有坚定信念的朋友被一刀砍成了两半,死时两根手指永远停在了分开的状态。
江子兆现在面临的正是这样的局面,他为家人复仇的信念非常坚定,怎奈何他握剑的手正情不自禁的颤抖着,这颤抖来自于一种知己知彼的恐惧,他与徐青的实力差得太远,他最多可以硬接下徐青的一招,而且在接下这一招之后自己很难有命去吃明天的早饭。见他如此,徐青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态度和缓地说:“其实,你知道答案之后,未必比现在好过多少,不如此间就先装个糊涂,不也挺好的吗?”
“我杀了你全家,再让你装傻,你会不会答应?”屠战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没好气的反问到。
“那要看当下咱们谁更强一些,如果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您说说看,我凭什么答应?可现在他若答应,命兴许会长一点。”徐青摇摇头,接着说道:“要灭你家的是躲在幕后的一些人物,那些动手的不过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工具,你不妨也用这工具予以回击。”
“那我要为这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工具,付出什么代价?”江子兆叹口气问到。
“江公子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再多言其他,为阁下报仇的代价是江家的麟俊宝剑。”徐青微笑着答到。
不料想徐青刚说完,就有人赏了他一记耳光,这让他的微笑荡然无存,他闯荡江湖三十余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这还不算,这个耳光他竟不知道是谁赏他的,若刚刚赏的是一刀呢?这让他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他的冷汗冒得略早了些。
一个人出汗可以有很多原因,焦急、烦躁、热,但是,此刻出冷汗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害怕。徐青是很少会害怕的那一种人,即使有几十名彪形大汉同时向他杀过来,他的微笑也不会变,而那些大汉却很快就会死在他手上。
一个不大懂的害怕的人,其实很难会理解别人的恐惧,所以,徐青在一个阴雨天悠闲地踏进江子兆家的宅院,杀了三十几个人的时候,对那些人眼中的恐惧显得非常鄙视,他甚至在心里会自言自语:”难道你们害怕,我就不杀你们了吗?”而此刻,他非常能理解那些曾经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的恐惧,他现在也非常害怕,怕得脸上的微笑都僵了。
能够让人害怕,就一定有让人害怕的理由,一个人有能力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挨你一个耳光,这就足以成为一个让别人害怕他的理由。有的时候,理由可以很复杂,它关乎很多阴谋诡计,很多残忍手段,很多暴力血腥;有的时候,理由也可以很简单,简单到仅仅是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也可以很简单,丁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