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90后农村女孩的童年回忆(一)

长大后,甜甜的回忆都是在童年。

但其实童年是我羞于分享的一段时光,因为那是只有爷爷奶奶把我和弟弟带大的时光,是爸妈在工厂打工而不在身边陪我们长大的时光,是只有到暑假我和弟弟才能挤在爸妈的出租屋里打架的时光,是小学六年级快毕业时爸爸得癌症的时光。

小学的每个暑假里,晕车的奶奶在放假第一天就带着我和弟弟坐上去太仓的大巴车,那时候只有老家去上海的大巴车,爸爸妈妈会提前和司机打电话,然后约定好在一个我永远也记不住的加油站停车。现在的我早已明白那段时间里,家庭的贫困窘迫。但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会因为还有一小时到太仓,就开心的咿呀歌唱;会因为奶奶在停车休息的服务区给我们买一盒哇哈哈八宝粥而兴奋的活蹦乱跳,会在下车看到爸妈的瞬间忘记以前所有的孤独日夜。

我和弟弟的暑假时光,则从第一天开始就互相打赌着我们谁能在回家前攒到最多的零花钱。于是,每次爸妈买菜剩下的硬币扔在在桌上后就便瞬间消失不见,有时我们会礼貌且公平地处理硬币,有时也会因为一毛钱而打起来。剩下的记忆里就是我和弟弟在爸妈大多数上班的日子里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和古装剧来消磨时间。我们几乎不会主动写作业,那时候感觉在学校上课听懂就能考90分以上,作业回家几天便能补上。我们只会在炎炎夏日出去玩捉迷藏,我还因此被蜜蜂蛰过,我的弟弟和房东的朱浩弟弟还替我去打蜜蜂保护我。房东奶奶也是让我记忆深刻,我永远听不懂她的方言,还发生过有趣的事,她去参加葬礼,让我帮他在纸上写下名字,我以为她让我帮她打开读一下信,于是我打开却发现里面包着一百块钱,激动的以为就是给我花的,露出了感谢的笑容。她着急忙慌的把纸重新包上,又说了一遍我听不懂的长长的方言,后来爸爸洗菜回来帮她写了名字,我才明白了什么意思。

周末是全家人逛街的日子也是检查作业的日子,当然那些写作业被骂的丢脸事还是少说为妙了。现在回忆起周末游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但是它们承包了我整个暑假的快乐。其中一个叫淘气城的室内游乐园,里面有各种开着玩的卡通小车,拖鞋进去玩的爬行区,里面有篮球,滑梯,网状爬墙等等,每次都是满脸汗的玩上半天,但是只玩了两个暑假,那个淘气城就拆掉了。还有面积很大、种类齐全的百货大楼,我和弟弟所有的衣服、鞋子和书包都在那里一站式解决,可是现在它里面已经没几家摊位在了,大楼外面依旧没有翻新,显得破旧不堪,还好百货大楼四个字还在,否则我真的就找不到这个记忆的地方了。百货大楼旁边的时代超市是我和弟弟最爱的地方,那是当时太仓最大的超市,我和弟弟从小爱吃爱玩要求很简单、很好养活了。

非常幸运的是爸爸妈妈也是爱逛街的人,我在那时候就跟着爸妈逛外贸店,现在我去太仓玩一定会光顾那一家店,它还是开在那座老楼里,里面地板墙壁翻新了,但是东西依旧很便宜。后来妈妈偷偷给我讲了一件有趣的事,爸爸的朋友们借了我们家里很多钱,爸爸妈妈为了让人家体面的早点还钱,去这家外贸店买了十多件外贸品牌T恤,回老家请了爸爸的很多兄弟吃了大餐,并给每个人发了一件T恤,向他们解释说开服装店倒闭了,衣服转卖给别人了,留了几十件带给家里人,后来钱不仅还了,还特意感谢了爸爸。不得不佩服父母的技俩,这招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撞同款呢!

温馨的记忆写都写不完,我自己做了绿豆稀饭和毛豆酱瓜,和弟弟一起送给加班的爸爸。因为爸爸很浪漫,他和我约定了见面地点,我们准时赴约,并在工厂前面的草坪上分享保温杯里的饭菜。每当我回忆起这一幕我都感慨爸爸真实浪漫的人啊!如果我未来的老公这样和我每天工作餐这样约着一起吃,并在草坪上感受着微风,聊上几句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将是多么美的爱情啊!

其实在二年级的寒假爸爸瞒着弟弟,带我去太仓待了一段时间,那时候赶上姑姑出嫁,爸爸回家给姑姑忙完婚事便带着我以去参加补习班的名义去了太仓。那时候为了骗弟弟给了他10元钱,后来好像还被奶奶没收了。那时候一点不会觉得对不起弟弟的我,现在却常常会在回忆起这些事情时自责没有好好爱弟弟。

在太仓的7个暑假里,父母搬了三次家,第一次的家是住的最久的,四年吧,因为房东拆迁,住到了别墅,后来叔叔和婶婶来太仓就租在了房东的新别墅里,第二次的家住了两年多,后来爸爸妈妈搬走了,叔叔为了省钱搬去了那里。第三次搬家是因为爸爸生病了,爸爸决定花多点钱住到好一点的房子里养病,但其实那个暑假,爸爸一直住院,而且每次都是坐火车去南京,一个暑假见他的时间不到一半吧。

其实第三次的租房也是合租,我们全家还是挤在一个屋子里。最心酸的是奶奶不舍得花钱,背着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偷偷去垃圾桶捡旧衣服卖,那时候还没有物业管理,也没有旧衣物回收箱,居民所有的东西都是扔在垃圾桶。那时候我不仅不心疼她,还有点不理解她。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心情也很悲痛,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知道还有几个月即将离他远去的儿子,她没有其他赚钱能力,只有那样做才会让她好受些。直到后来,她因为伸手够垃圾桶里的东西,腰闪到了,住院了被爸妈还有叔叔婶婶知道后,他们生气极了,教训她明明给钱不知道花,非得出去找事做,连我当时都在想她为什么总是添麻烦啊!现在才知道那不是家庭矛盾,而是伟大的母爱,她只是想省钱给儿子看病给孙子买早餐罢了。

虽然现在的奶奶仍然有着严重恋物的习惯,连姑姑小时候的衣服都不会扔掉,我常常在打扫的时候很无助,但想想那些东西又给了她多少的回忆和温度。她留着就留着吧,谁让我不能陪她呢!

长大后常常抱怨为什么把我扔给奶奶带,这种只把我养大不关心我心理健康的日子挺让我烦的。那时候感觉奶奶爷爷眼里只有让我学习和听话两件事。奶奶会吝啬于每一次给我花钱,每次学校收费奶奶总是刨根问底,然后再问上一句不交可以不。我那时候羡慕同班女生的太阳帽,奶奶却和爸爸告状说我乱买东西。完全不像现在的家庭隔辈亲、隔辈宠的状态,我的奶奶爷爷还是挺严厉的,东西必须在家里吃完再出去,不许和同学分享,不许带同学回家玩,不许我和他们一起去河边玩,不许我和他们一起去抓知了。。。叛逆地我可不听那一套,偷偷在家带零食给同桌吃,偷偷带着铁揪出去挖姐猴,也因为偷偷行事被铁揪扳倒留了永远抹不掉地疤痕。

小时候虽然没干多多少农活,但还是分担了一点,跟着爷爷奶奶去田地里干活,我无非就是在爷爷刨好的大小均匀的坑里撒上花生种、肥料和水罢了,五月份是麦子成熟地季节,麦子堆晒在平房上,我和弟弟负责观察天气,乌云地时候立马盖上防雨布。闲置地麦地被灌水和农机耕地后就变成了稻田。稻田里插秧总是在6月初,我总是害怕会出现蛇和水蛭,更恐怖的是长期重复地低头伸手插秧的动作,导致我去学校上课的一周里眼皮都是肿的,肩部是疼地。当然小时候最快乐的就是插秧的季节里,所有的地方都会抽水,河渠里小沟里全是清澈的水,最爱的就是把塑料凉鞋冲的干干净净的样子了。还有秋天玉米成熟的季节,我带着袖套钻进玉米地里,一根根地掰玉米,还会偷偷地摘几颗隔壁园子里地黑莓尝尝。。。。。很多现在觉得有趣地农活,那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想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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