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喜欢写诗,搬弄诘屈聱牙的词藻,堆砌漂亮的架子,然而二十出头年纪的阅历并不足够填满血肉。
我渴望行万里路,流浪者般沉着凝练,把路走成家。一帧一画细看都是洒洒脱脱、心无挂碍,书卷气十足,姿态满分。
于是我离开家,去到遥远的地方读书。
几年后带着莫名其妙的高傲回到家乡,以为可以踩在同龄人头上,以一种见识广大的高姿态面对小城市的闭塞。然而难耐和寂寞那么轻易的摧毁了我。抱怨周遭人群眼界的阔度,思维的周长如此不同步。抱怨开始成为了每日生活的常态。低迷不振的情绪周而复始,渐渐把自己推进更深的悔不当初中。为什么要回家?
为逃出既定的规则,抛开一切做了个小买卖。心力使尽,得来一间即卖书又卖花的咖啡厅。综合实体化了文艺女青年的三大梦想。当然,同时包裹良好的贩卖理想。
日子一点点的过,从关心每个改动的小细节是否符合设计和审美的高标准、严要求到逐渐转移重心到怎么能最大限度的掏空更多人的腰包,如何去撇开自己的初衷一心奔着迎合市场财富而去。730天,嗖的闪过,看不见尾巴,不见痕迹。
人生里还有未竟之事,便必须选择活着。痛苦和不如意佐料般倾注在每日的一蔬一饭之中。先是背叛自己,再与自己和解。心底里的不甘不依不饶,怎么也抵抗不了。再一次的,出走成为必须。
我来到雾霭缭绕、不见晨曦的北京,茕茕孑立。堵在街上嘈杂的氤氲中,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脸颊。这城市里匆匆过往,可叹、可赞、可妒、可喜也可悲。
你二十七岁,辗转了三座城市,换了五份工作。路灯把你身影拉得很长,你自己拖着沉重的皮箱,咯噔咯噔的轱辘撞击不平整路面的声音掺杂在街道的空气中。你懒的学会那些坏心思,你有身不由己的善良和宽容。眺目之极本已无心追寻,但偏偏还有一丝执念,杯影洌滟时,所有藏在寂静深处的糟糕情绪都能开了闸一样,浩浩荡荡冲去沙漠地。
后来我留在这里,生活也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身边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时候捂脸抽泣,有时候拥抱。
钢筋水泥也有厚重的情谊,它硌疼你,它提醒你,它不打击理想,不毁灭人性。选择都是你来做,岂可加罪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