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端坐着看综艺节目，父亲咬一口西瓜，“甜，老婆子，来一块”。

        吊扇吱吱扭扭，小风吹遍屋里每个角落。

        屋顶中心的吊扇把节能灯泡挤到东墙根，硬直的铝线穿梁而过连到西墙，唯一一个插座专供电视，更新换代的机顶盒不得不连接一个排插。25寸的彩电还没有更新至液晶，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大幅的主席像就贴在电视偏上方。

        孙子的小红旗被父亲粘在主席像前飘动，大的福字贴在老旧的黄门上，风旋过漆皮，鼓起的包一吸一合，偶尔崩掉点沫子溅到贴着门的一张折叠桌上。

        寻香买的蛋糕张着口，香妮吃剩的提拉米苏裹得紧紧的，父亲买给母亲的软桃贴着水杯，一份杂志一块手帕，桌上只有一角留着吃饭。

      “吃没？”旭东进屋扫一眼，似乎很随意问起，“香妮不在？”

        “那疯妮子谁知道疯哪了”，母亲瞄一眼儿子，“有事？”

        “没啥事”，似乎不想现在提及，旭东扭头走了，“我打她电话吧”。

        “老头子”，母亲看吃瓜的父亲，想了想又把话咽下去。

        等着母亲发话的父亲，拿着瓜皮莫名其妙地左顾右看。

        “你说咱孩子们谁能领住头？”母亲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父亲一手摸着下巴，嘿嘿，有点诡异。

        旭东在楼头，**超市生意还不错，店面外买瓜的挺多，点一支烟，旭东混在人堆里张望。

        “香妮，你逞啥能”，鱼香电话里滔滔不绝地摆出大姐大的姿态，“这事还用讨论，该是旭东……”，突地鱼香画风一转，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我跟你说老幺，咱爸妈的房子可能要搬迁。你不是没房吗，户口也没迁，跟妈说说，能买两套呢”。

        叽叽咕咕，鱼香和香妮各有各打算。

        路上车灯闪烁，旭东最后又望一眼四周，不知想到啥，溜达着走了。

        **超市里灯火辉煌，寻香正在空调机前询价，二女婿扯扯寻香的裙角，悄悄地嘀咕，“这二千多的就行”，随即又走向液晶电视。

        “我看，孩子们谁也靠不住”，母亲起身，刷牙洗脸准备睡了。

        “你想靠谁啊”，父亲还是老话，似乎扫了一眼电视画面，更多的是扫向电视后的主席像，“毛主席教导我们，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你都忘了？”

        “老家伙”，母亲知道父亲在宽自己的心，“住养老院也行”，一嘴的泡沫，呜呜啦啦。

        “国家提倡社区养老”，父亲捡起地上不知啥时掉的掏耳朵勺，“政府早开始补贴那些养老机构，没看咱社区都有配餐了，不想做咱也有饭吃，怕啥哩”。

        “那是还能动，不能动谁管你”，母亲不信这一套，“自古养儿防老，白说的？”

        “你呀，头发长见识短”，父亲摇着头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