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花开
枝上枊叶吹又少,不觉已是一年深秋,南方的清晨也只是一件短袖加一件薄外套,踩着几片黄叶送女儿去上学。送完孩子便到市场买菜,竟看到路边摆了有柿子,红的,黄的,青的,甚是好看,大大小小,品种还不一样,有一种特别像小时候家里吃的柿子,思念之情油然而起,于是买了几个红彤彤的,个头不大的。回到家把它摆在果盘上,就这样放着,让记忆深深浅浅地氤氲开来。
小时候的家乡种了很多的柿子树,那时候和爷爷、奶奶、叔叔们一起住在一间老房子里,天井烟囱,青瓦泥墙,墙边的喇叭花肆意地攀爬着,老房子的东边有一棵很大的柿子树,记不起它有多少年头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小孩才能抱住它,柿子树旁边是一个池塘,池塘旁又种有一排柿子树,不过要小一些。
春天,绵绵细雨悄悄唤醒大地的一切,小小的叶芽儿从枝桠里探出小脑袋。不知何时起,当你走过那条小路,便会发现那点点的翠绿爬满整个枝头,生命竟如此充满欣荣之喜。渐渐暖和的天气,一朵朵鹅黄色的柿子花翩然而开,拇指大小,有四片花瓣,花瓣往外微卷,微风吹拂,摇来荡去,像个调皮的小铃铛。还沾着露珠的花儿,星星点点地散落于草地上,在晨曦的照耀下,分外清丽。我们女孩儿最喜欢捡起来拿根稻草或线穿起来,打个结,挂在手腕上、脖子、脚踝上,最后头顶上再放一串,便俨然是一个“花仙子”了。可惜终究是鲜花,没多久就会凋谢变成褐色,我们还去捡来玩,乐此不疲。还有更好玩的是柿子花顶端有一个花蒂,它有四片叶子,比柿子花还要大,比平常的叶子要厚些、硬些,我们总是会摘下两个大小一样的柿子蒂,拿根小树枝从中间穿过去,把四片叶子镶嵌在一起,然后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小风车”就转起来了,小孩子们总在比赛谁转的时间长,质朴的年代里简单的快乐。
渐渐,枝头上的叶子迅速伸展开来,有巴掌那么大,铺满整个树梢,就像一把绿色的大雨伞,大大小小的果实挂满枝头。还记得妈妈常在斑驳的树影下乘凉、织毛衣,小孩子们便在树下跳橡皮筋、抛石子、扔橄榄核……现在回忆起是那么的快乐。要是遇到树上掉下的熟透的柿子,就别提多高兴了,如获至宝,几个小孩儿一起分了吃,树上熟透的柿子最是软糯香甜。其实我们吃得最多的是青柿子,因为很多柿子不曾熟透就会从树上掉下来,没有摔裂的我们捡起来拿到池塘边上用沙子埋起来,去了涩味,过几天便可挖来吃。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柿子就成了这个季节不可多得的美味,只是现在怎么也记不起那个味道了。要摘柿子了。爷爷就会拿来一根长竹竿,一头剖开插根竹片进去,用来摘柿子,柿子的枝杆很脆,一扭就断了,小孩子们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帮忙拿篓子,帮忙捡掉在地上的柿子,抢着把夹在竹竿的柿子拿出来。红的,青的,黄的,都要摘下来,还不曾熟透的放在米糠里捂几天就熟了,有些又大又红的是要留着送亲戚的。
岁月就这样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流光中逝去,家乡里一棵棵的柿子树早已被砍去,池塘也被填埋,因为村里人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盖房子,攒多几块地,碰上政府征收土地,丰厚的赔款便是一辈子也不愁吃喝。
多想带上小女儿去捡那一地的柿子花,穿一串项链给她戴上,她一定很喜欢,只是那熟悉的土地再也看不到一棵小小的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