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别亦难
敖绍的退让果不其然地激起了伶瑶的内疚,她一面暗暗责怪自己的疑神疑鬼,一面越发对敖绍俯首帖耳、百依百顺。
她的柔顺换来了敖绍更加的疼爱,一连几天,两人形影不离,浓情蜜意,看得柳玫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杀了伶瑶。
同僚井木取笑她管的太宽。敖绍容姿俊逸,身份贵重,在漫长的生命中能有个心仪的姑娘红袖添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何况伶瑶又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之前敖绍喜欢过几个姑娘,也没见她如此计较。
柳玫最恨井木将敖绍看成和他一样的风流好色之徒,并不理会井木的疯言浪语,却也为自己心中翻腾的妒浪感到诧异。
的确,她跟在敖绍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也见过他的几任红粉知己,可没有一个人能激起她如此强烈的情感,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原因。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日清晨,天尚未大亮,就传来轻柔却急促的敲门声。
敖绍披衣下床,在外间接下了星策送来的信,粗粗看过后,微皱了下眉,对星策道:“既然如此,你去准备下吧!”
星策领命而去,敖绍回到内间,伶瑶刚刚醒来,揉着迷蒙的眼问道:“怎么了?”
敖绍坐在床边,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说道:“你得回去了。”
開派人送信来说,明日天帝将召见伶瑶,傀儡人偶恐怕无法应对,所以催促伶瑶速速赶回。
红南国远离天帝山,即便是乘坐坐骑,也要五天的时间才能赶到。開虽然已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地送来,但也只能留给敖绍和伶瑶一日不到的回程时间。
敖绍决定用过午膳后便用“追风千里驹”送伶瑶回天帝山。
柳玫又不满意了:“追风千里驹”是天马之中速度最快的品种,片刻之间便可飞出千里,本是作战时用来传递消息的战马。因为数量极少、繁衍困难而珍贵异常,即便是在战事之中也仅是用以传递最最紧急的战报。
可如今敖绍却用它接送一个女子,他赋予她的宠爱早已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红粉知己,无怪乎柳玫会对伶瑶嫉恨异常。
恨归恨,却也要完成敖绍分派的任务,柳玫只能先行一步,想法子暗中潜入天帝山。
分别来的太过突然,不想回去的念头在伶瑶脑海中转了又转。可见敖绍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她离开的事宜,她满心的不舍再也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伶瑶收敛了情绪,钻进厨房,忙活了好久,终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端到敖绍面前。
敖绍看着撒着葱花,清爽简单的面条,皱着眉,不解道:“这是什么?”
伶瑶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是长寿面,是我在人族村子里学的。据说人族每年过生辰都会吃一碗这样的面,象征着生命绵延不断,福寿安康。我听说正月十七是你的生辰,本想着陪你过完生辰再回去,可现在要提前走,所以想提前为你庆生。”
神族寿命漫长,生辰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日子。除了整百的大寿会略有庆祝外,其余的生辰日也就一如寻常日子般过去了。
在敖绍的记忆中,除了在他初回龙族时,父亲为他二百岁生辰举办过一个小小的家宴外,他再没有庆祝过自己的诞生,甚至在关于他身世的流言四起时,还否定过自己的存在。
他早已忘了自己的生辰,更没想到伶瑶会为他庆生。
他十分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辰?”
伶瑶微微一笑:“我问開的。”顿了顿,她继续说解释:“上次我偷下玉山,在人族的村子里看见一家人给自己的小女儿庆生。那家人很穷,却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熬汤给小女儿做长寿面。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说,这个女儿天生体弱,一出生就被大夫预言活不过十岁,可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身子也越发健康。家人高兴,认为大夫的预言破了,她以后都会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所以要为她好好庆祝一下。我听了十分羡慕,她虽然只有十几年的生命,却能得家人如此呵护珍惜,我虽然活了三百年,却不知自己何时出生,亦无家人陪伴珍视。都说神族优于人族,可以活很久,但若一直都是这般孤零零地活着,我倒宁愿像人族一样,短暂的生命却能被善待。”
她说这话时,一直扬着轻微的笑容,然而敖绍心中却泛起层层叠叠的酸楚。
他低头吃了口面,发现看似简单的寿面却暗藏玄机。面条劲道十足,鲜滑爽口,面汤香而不腻,伴着葱花的清香味,回味无穷。敖绍自觉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面,一口接一口,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见他吃得如此美味,伶瑶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询问:“好吃吗?”
敖绍擦去唇边的汤渍,点头道:“好吃。”
伶瑶笑弯了眼,像个得了表扬的孩子般,丝毫掩藏不了心中明媚的喜悦。
敖绍此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认可对她来说竟如此重要。
屋外传来追风千里驹的嘶鸣声,敖绍知道时间不多了,许多话哽在喉头,只能拉住伶瑶的手,叮嘱道:“我已经传信给開,让他替你解毒。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要照顾好自己。”
伶瑶犹豫道:“会不会太麻烦開了?”
这几日,敖绍教她在毒发时用灵力冻结住自己的感觉,避免疼痛,可是,这并非长久之道,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掌握伏羲九针的表哥開。
敖绍牵起她,向屋外走去:“放心,凭我俩的关系,这点麻烦还算不上麻烦。”
伶瑶想了想,道:“我总觉得,比起青龙王,他更像是你的亲大哥。”
敖绍淡淡一笑:“的确。当年我刚回龙族时,是他最早接受我的。后来,也是他对我最为关照。比起母后和大哥他们,他和姑姑更像是我的家人。所以,把你托付给他,我很放心。”
伶瑶了然地点点头:“我会配合他尽快把这毒解了,不再让你担心了。”
敖绍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满意道:“乖。”
伶瑶回到天帝山时,已是半夜,她正思索着如何不被发现地潜回绣云峰,就见半山腰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正举着火把向她招手。
伶瑶落在火光处,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開温和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欠了欠身,示意伶瑶跟他走。他边走边说:“我担心你赶不回来,明日可就麻烦了。”
伶瑶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说着,看了看四周,担忧道:“守山的士兵呢?我们就这样进去,不会被发现吗?”
開露出顽皮的笑:“我好歹也是天帝嫡子,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怕是要好好自我反省一下了。”
他笃定的笑容让伶瑶急跳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跟着開一路向绣云峰走去。
開抬头看了看夜空,关切地问道:“对了,今晚你的毒……”
伶瑶连忙解释:“已经发作过了。仲卿教我用冰灵冻结住自己的感官,熬过时间就好。”
開轻皱了下眉,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我会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的。”
伶瑶心中尽是感激,却也涌起一丝莫名的愧疚:“谢谢,总是麻烦你,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開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
伶瑶会心一笑:“仲卿也说,你是他回龙族后,最早接纳他的人,他一直把你和天后视作最亲的家人。”
開笑着点点头:“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看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样子,我还以为早记不得这些陈年旧事了呢!”
伶瑶连忙替敖绍申辩道:“他记得可清楚了呢!”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绣云峰,開将伶瑶送进屋子,站在门口交代道:“明早父王会派侍从来接你,因为不是正式的觐见,你也不用紧张,今晚好好休息。”
“你可知天帝陛下为何要召见我?”
開摇头:“不知,他只是在五天前下朝后问了谛听大人一声,说何时有空,想见见你。因为前几日行程早已安排满了,所以谛听大人安排你明日进宫,我恰好在一旁听见,就赶着让人给你们送信去了。”
见伶瑶似乎仍有些疑惑,開忍不住问:“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妥吗?”
伶瑶缓缓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闻言,開了然地笑道:“这天帝山的气氛就是会让人想多,你也不是唯一一个。只是现在不要想了,有什么事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翌日早朝后,伶瑶随谛听去书房觐见天帝。
见伶瑶来了,天帝放下手中的竹简,笑容慈蔼地让她落座。
随后的时间里,天帝听她说了近况,又问了她在玉山三百年的生活状况,看似闲话家常,却丝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可即使这样,天帝青流随和的态度,温谦的神情和无拘的笑声仍是让伶瑶绷得紧紧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亲近许多。
两人聊得正欢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高辛冷强行闯入,见到伶瑶,不觉一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瞬间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求饶道:“臣妾不知陛下在和伶瑶姑娘说话,擅自闯入,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天帝淡淡道:“守门的侍从没告诉你里面有人吗?”
高辛冷似嗔似怨地睇了天帝一眼,嗲着声音说道:“他一见我就拦着,我问怎么回事,他就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害人家以为是那个人在里面,一时情急,就闯了进来,还望陛下恕罪!”
高辛冷说是请罪,却满身的撒娇之态。她脸颊飞红,眼波流转,声音如蜜般娇媚腻人。
伶瑶从没见过把有人把嫉妒之意表达地如此露骨却妩媚得让人心驰荡漾的,忍不住偷瞄了下一旁的天帝。
果然,刚才还面有愠色的天帝,立刻软了表情,换上了宠溺的声音道:“这不怪你,我本就说过你可以自由进出书房,无需通报的。要怪就怪这看门的侍从不懂规矩,令爱妃多疑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一个颤抖求饶的惊呼声很快消失在盔甲摩擦的咔嚓声中。
伶瑶刚刚放松的身体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高辛冷公然抗命,天帝不仅不治她的罪,还要找人替她顶过一一当真是宠冠四宫啊!想起自己之前对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探查,冷汗便形成无形的瀑布,布满了伶瑶的脊背。
天帝问:“你来,是为了何事啊?”
见天帝并不追责,高辛冷施施然地站起身,千娇百媚地走到天帝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道:“臣妾是想来向陛下报告关于春日宴的事的。”
天帝搂过高辛冷盈盈一握的纤腰,声带笑意:“怎么了?”
“诸事具备。只是,这最后的压轴节目……”高辛冷拖长了尾音,娇媚地瞟了伶瑶一眼,撒娇道:“臣妾想请伶瑶姑娘帮帮忙。”
唰的寒毛直竖,伶瑶忍不住站起身,垂首道:“天妃抬举了。”
高辛冷不屈不饶:“伶瑶姑娘的琴香疗法赫赫有名,人尽皆知。又闻伶瑶姑娘的歌声也是一绝,所以臣妾想将二者相结合,作为春日宴的压轴大戏,不知陛下允不允许?”
明明是对伶瑶有所求,然而高辛冷却不问伶瑶的意见,反而直接求问天帝,显然是想以此试探两人的关系。
天帝青流如何不明白自己这个娇扈妃子的心思,笑着允道:“爱妃这个想法甚好,伶瑶你可愿意?”
天帝都发话了,伶瑶自然不敢拒绝,垂首应道:“伶瑶定不辜负陛下与天妃的厚爱。”
一抹冷笑自高辛冷唇边划过,然而她的声音依然如参了蜜般让人甜腻:“那就有劳伶瑶姑娘了。”
春日宴每百年举办一次,说是庆祝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其实却是高辛冷的庆生之宴。
三百年前,高辛冷嫁与初登基的天帝。天帝青流为表对这这位神族大家高辛氏之女的看重,特意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庆生宴。高辛冷大为欢喜,隔了一百年又奏请天帝再次庆生,这次,天帝不仅允她所求,更是将其变为一个例行的庆典之日,由高辛冷主办。
连天后都得不到的殊荣竟被高辛冷夺得,因此,朝中不少势力开始向高辛冷示好,而春日宴也成了高辛冷结交新贵,筛选旧人的机会。
自接下了春日宴献艺的任务,伶瑶发觉自己的生活有了些微妙的改变。有些人感觉比以前近了,有些人感觉比以前远了,她似乎从大家的争抢的东西变成了某一人的私有物,有些人见了她,谄媚迎奉,好不亲昵;有些则表面恭敬,实则鄙夷;还有些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伶瑶知道,这都是高辛冷的杰作。自书房出来,她就不遗余力又不留痕迹地把她传塑成了一个为博天帝欢心、赶着向天帝宠妃高辛冷献媚的下作之人。
然后,流言暗涌,她的身世,她与天帝的关系与她的人品都被描述地极为不堪。曾受她救命之恩的葛天氏减少了与她的往来,甚至连水晶宫的太真都送来了质问的信。伶瑶霎时觉得万分委屈,却想不出任何改变的办法。
这是伶瑶第一次感受到何谓人言可畏,百口莫辩。压抑的情绪积赞在心头,化为胃部时常的痉挛抽痛。
幸好,在这些人中,葛胡和開对她依然如故。
这日,伶瑶正在新修好的藏书阁中摆弄香料,開例行拜会葛胡。两人碰在一起,由于没了监视的人,伶瑶忍不住对開大吐苦水。
開耐心地听完,揶揄道:“你现在算是体会到高辛冷的手段了吧,还敢不敢贸然对她动手了?”
伶瑶将头埋进双臂中,气闷道:“我一直想不通,她这样抹黑我,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
開打趣道:“怎么,以你的捕兽之道也看不出来?”
“你就别取笑我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人心远比野兽之心复杂多了。”開淡淡说道:“别的好处我不知道,但至少可以泄愤吧!”
“泄愤?”伶瑶不解:“我应该没得罪过她啊?”
開道:“或许以前还无所谓,但这次,在书房,你已经得罪她了。”
伶瑶将那日的情景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又想了想先前開给她的资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開:“不会吧,就这样一件小事就足以让她这么恨我?”
“为什么不会呢!高辛冷向来是可以自由进出父王的书房,无人敢拦,可这次竟被人阻拦,而你又在房内。以她那跋扈的性子,只觉面子都被你拂了,怎会不恨。唉,要怪只能怪那日看门的侍从不是个聪明人,太过忠于父王的命令,反倒害了你!”
“所以陛下让他用性命来弥补他犯下的错。”
開点点头:“但也足见父王很看重你,顺了高辛冷的意,虽然会让你有些辛苦,但至少不至于丧命。”顿了顿,他略有为难地说道:“不过,这也让外面那些留言有了更大的说服力,你究竟何德何能让父王如此看重?”
伶瑶沮丧地摇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高辛氏是东方之地的古老神族,掌握着八荒上兵器锻造的最高技术。高辛冷是高辛氏的嫡女,当年天帝登基,最需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时,是高辛冷主动伸出了橄榄枝。与高辛冷的结合让天帝不费吹灰之力安抚了东方之地,因此,天帝对她的宠爱也始终长盛不衰。
可如今,天帝青流竟护着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恐怕高辛冷也是后来想通了这点,愈发愤怒,才散出流言毁她清誉的。
只是,正如開所问,她究竟何德何能,让天帝如此看重?她究竟是什么人?
伶瑶长叹一声,问開:“仲卿有给你写信吗?他知不知道这些事?”
開回答:“我觉得还是不要瞒他比较好,所以写信和他说了这里的情况,他还没有回信。”
伶瑶发出了更加沉重的叹息:“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怕,但我最怕他误会!”她将脸埋入双臂中狠狠搓揉,叹道:“唉,我真是讨厌死自己,才一回来,就给他惹麻烦!”
開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谁给谁惹麻烦还说不准呢,要不是他当初执意带你下玉山,你也不会遇上这些事,归根结底,倒是他把你拖进麻烦中的。”
伶瑶连忙申辩道:“不,这不怪他,是我自己要跟他下山的。”
開哑然,他本来只是顺嘴调侃一下,谁知伶瑶却无比认真地反驳他,那急切的神情好似受不了敖绍受一丁点儿委屈似的。開忍不住摇头叹道:“你真是中了他的毒了。”
伶瑶涨红了脸,不作声。
開又问:“最近感觉怎么样?痛得还厉害吗?”
这段时间,開一直在偷偷为伶瑶施针解毒,虽然还未能完全除去冰魄银针的毒素,但已大大减轻了发作时的痛楚了。
伶瑶道:“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開点点头,说道:“仲卿已经查出蚩尤背后之人了。”
伶瑶心中咯噔一响,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
“父王的术师一一无相。”
伶瑶松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着白色斗篷,戴着银制面具的奇怪男人,好奇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伏羲女娲的儿子,明阳。”
“明阳?”伶瑶皱起眉头:“我记得在玉山的记事典中看过,他不是随同他父亲伏羲战死了吗?”
“当时死的是个替身,他逃走了,然后自毁容貌,化名无相,通过鬼方氏的引见潜伏到了父王身边。”
“天帝陛下知道这事吗?”
開摇头:“不知道父王知不知道。”
伶瑶有些担忧:“那我们要告诉他吗?”
“仲卿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告诉父王,不过他已经派人监视他了,明阳有任何异动,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伶瑶点点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開笑道:“他掌握着八荒最厉害的谍报世家,恐怕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然而他却查不出她的身世。伶瑶在心中苦笑。
開说:“明阳的事交给我们,你就专心准备春日宴的事吧,可别让高辛冷抓到什么纰漏。”
伶瑶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伶瑶将自己沉入琴与香的海洋,不再理会外间的流言蜚语,专心准备一个月后的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