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去世至今轉眼就到一百天祭日,從來沒有出現在我和先生的夢裡。
與先生九二年結婚開始,我生活中便多了一位父親,按香港本地的稱呼得叫老爺,但我更喜歡用我家鄉的叫法~爸。老爺生前是位溫文爾雅的人,總是西裝革履,乾淨整齊的襯衣,領帶系得一絲不苟,臉上卻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做為媳婦的我,与老爷交流完全跟在娘家自己的爸爸面前一樣自然隨意,對他有尊重卻從來不會覺得懼怕。
老爺退休前在一家銀行任職,寫得一手漂亮的字,銀行老闆和老爺是同鄉,略小老爺幾歲,應該是興趣愛好相同吧,他們常常一起吃飯喝茶,打球游泳。老爺生前沒什麼不良嗜好,退休生活主要就是晨運,喝茶,讀書或看報。我剛結婚那年生了兒子,老人們怕我不會照顧小孩,便和老爺奶奶住一起。老爺是極度愛乾淨的人,家裡的地板每天都要清潔兩次,必須是用抹佈蹲著一點一點用手擦,這個任務老爺做得最多。老爺最喜歡接管兒子幼兒園的接送任務。每天一下校車,老爺總是把我兒子的書包提在手上,跟著蹦蹦跳跳的孫子後面喊:慢點,別摔著了!女兒出生前,我們已經和老爺分開住了,爺爺掛著孫子,常常提一盒蛋糕或者零食來探望孩子們。
女兒小時候特別黏我,她兩歲之前幾乎不要任何其他人抱。偶爾和先生出國旅行,只能把年幼的女兒留在家裡,那些天她睜開眼睛就是找我,找不到就哭,爺爺只好整天抱著她去樓下找媽媽,直到一星期後我們回來……
孩子們都長大了,老爺一天比一天老了。
葬禮很隆重,老爺遠在家鄉的弟弟和侄兒女們幾乎都來了。靈堂裡他們回憶著說:小時候家鄉都窮,還是孩子的他們老是盼著老爺回去,老爺每次回去對他們來說猶如過年:吃的,穿的,用的人人有份!所以儘管他們現在個個生意都很忙,但都堅持來奔喪,送別老爺最後一程!
女兒說昨晚夢見了爺爺:他在天堂很開心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