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心里都会有满满的期待。
也许是期待穿好看的新衣服、新鞋子在亲戚们面前得意洋洋地收压岁钱,也许是期待用压岁钱买鞭炮、买枪、买冬天的冰淇淋、买一切想要但买不起的东西。
那时候的春晚还算可以,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机,除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我,还有没电视的邻居也会来到我家里,大家一起等候着本山大叔带来真实的巅峰欢乐。
从初一到初十,那时候玩不到手机,于是村里的同级的小伙伴们都几十个成群结队着,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去放火烧山顺便烤红薯吃。黄土高原上土坡很多,可以从山坡上坐着滑下来,我们叫做土飞机。因为坐土飞机,新衣服总是脏的很快,回家里免不了会被一顿收拾,但被收拾前的快乐是难以复制的。
十一到十四这段时间里,村里闹红火的人都在排练节目了。我扮过小丑,头上顶两个气球,脸上画着三花脸,还演过妖怪,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黑黑的都是用炭涂的,还打过我们县城里最有名的花鼓,我是滥竽充数的,不过也是能打一小段的。
有时候正月十二会有村里举办的斗狗大赛,我不喜欢看这个,几只狗撕咬在一起,血肉横飞,残忍至极,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但我总会去。
我去斗狗那里不是为了看斗狗,而是因为每逢斗狗,都会有隔壁县城的糖葫芦、烤馍面筋、饼子夹肉等一系列好吃的。我爱吃的都是固定的几家,十多年来我会零零星星地遇到他们,他们也一点点在变老着,直到后来我再也遇不到了他们,再到后来我也不去了。
正月十五到正月十八,那是村里最热闹的日子,这几天每天都会有烟花晚会,烟花放完过后,就是村里的人们闹红火了,人们表演着排练好的节目,绕着村子一个点一个点地跑。那些点都是人们在泥泞土路上一铲子一铲子用蜂窝煤堆起来的坦途。大家用方言唱着歌,跳着舞,内容有的粗俗,有的肤浅,但没有人介意,大家都会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我只要在家,就会在晚上轮流去村里的三座庙拜,西街是奶奶庙,东街是爷爷庙,北街是关公庙,那时候不知道为啥要拜,就觉得跟着大人作揖跪拜,口中振振有词很有趣。
我已经有十多年再没如此过年了。如今也不会买新衣服,也没期待过有什么平时吃不到的美食可以过过瘾。一切都好起来了,压岁钱越来越多,吃的穿的越来越多,但对年的期待却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