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印象里父亲是严肃的,是一张张不同风景的照片。再大一些就是身体不太好,再就是那个暴躁的小老头,如今是一方矮矮的坟头。
父亲的病加速他的衰老,从一个帅气的父亲变成一个毫无生机的老头。
父亲病重我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刚入职的人来说无经济能力,带着目不识丁的母亲在疫情期间去拼车去省会城市。但凡再晚两年等经济好转但凡我身边有个长辈指点帮扶,我和我弟喊爸就还能有人回应。
上午坐车下午三点到达省会。
我记得很清楚父亲走不动路,刚下车,父亲用尽全身力气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到门诊,才知道医院门诊楼租轮椅,租轮椅。
那天下了很大雨,省会医院很大一栋楼一栋楼的跑,保安一个个的问,场所码边边的扫,挂号,排队最后专家和她的三个学生看了我们在县城的片子3分钟结束了问诊,去办住院。
没有床位,入不了院,继续等。
父亲行走不便,我们睡在医院走廊里。这里很多病人和家属。我们都是这世界的一粒微尘,普通又努力的存活。
我印象很深专家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医生妆容精致入院 检查 排队 排队最后提供的方案费用高昂我们不能承担,我去找医生问备选方案。医生很绝对的说备选对于父亲身体不太允许。
最终父亲放弃治疗。
我们拼车回家,大半夜到家,从那之后父亲很烦躁,药陆陆续续的吃,村里的闲言俗语却从未间断,路过的人来家里给父亲说说话,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我周一坐班车去工作,周五回来时去县城医院拿药,再回家。中间去县城检测过几次加上疫情没有住院吃的药,但是次年8月,那个聒噪的夏天父亲说他像门口的一个野生的西瓜表面光亮,实际要不行了。
我弟去找了亲戚,我们去市里,父亲坐在当年爷爷救治的医院的门口死活不进去,意识模糊,胡言乱语。弟弟搀扶下母亲劝说下去急诊,去厕所的时候父亲倒在卫生间,弟弟怎么都扶不起来,这一倒把父亲的生机彻底掐灭,在急诊室他把自己的氧气瓶一而再再而三的拔去,胡言乱语,最终我们回了家。
我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父亲的病困住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原本去图书馆学习,球场打球的少年在流水线打了三年的工,让未来可期的我流不尽的眼泪 ,在被亲戚把东西扔出来的时候死了所有的开朗,让母亲熬了一头白发,也困住了侃侃而谈的父亲,压低了他高高的脊梁。
如今坟头荒草萋萋,但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