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行走在光明中的我们，本身就是黑暗的。
一
也许，这里表面上是一场慈善晚会。
觥筹交错，灯火不熄，社会名流，欢歌笑语。
但是，有多少人是为了它而来的呢？
垂下眼帘不经意的笑了笑，手插到兜里握住一把格洛克17。
短短数载，反物质从发现到利用，取得了巨大的进步，由于反物质在军事上卓越的功效，由反物质武器引起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席卷全球。
反物质常态下不可控，全世界已知只有一种物质能控制它，并将反物质转化为能。一年前，它在阿尔卑斯山脉发现。从此行踪不定，时隐时现。
它虽只有小小5.96kg，但由它作介质制造出的反物质武器，其威力可摧毁一国。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上头要组织这次行动？
大概是为了制造属于自己的反物质武器。
夏瑜拿起一杯香槟，嘴角保持着半分微笑，向晚会的中心走去。
他就在那里。在麦克风前眉飞色舞的说着些什么，黄金般的瞳孔与灯光相比毫不逊色。
夏瑜略微皱起眉头，似曾相识，但大脑怎么也搜索不到那个影子。
身边的宋符离压低声音:“你忘了？他是L。”
“哦……”恍然大悟。于是目光转移到了后面的玻璃柜台。
钢化玻璃制成的中空正方体内部有一方精致的黑绸垫子，垫子上放着一块无与伦比的紫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光。
是的，Sarach计划的最终目标——它，Abbey.戴着面纱的美丽修女。
二
滴，滴滴。总部发来了消息。
“十分钟后开始行动。注意安全。”
这么快……夏瑜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一手举着酒杯，依靠在桌子上，假装欣赏跳舞的贵妇。黑金裙边盈盈摆起，划起一道道优美的曲线，仿佛夏天湖中的荷叶。
“符离，你说，老大有没有可能不生我的气了？”
宋符离很明显地笑了一声，看着Abbey说:“这可不一定。你上次惹的乱子太大了，况且，”眼角撇了夏瑜一眼，“你知道的东西，还有你为Fur gan过的事太多了。”
也对。我的底子一点也不gan净。
夏瑜心里如是想。
低头看了看手表。
还有五分钟。
夏瑜活动着手指，心里默默想着手枪性能。
格洛克17，轻便敏捷，威力大，塑料外壳，这次装了十二发子弹……
三分钟。
一阵机枪声猛然响起，伴随着吊灯的破裂和晚会突如其来的安静。
一秒后，晚会就像所有的动作片一样，无知者四处逃窜，未及出口便被子弹穿胸而过，重重落倒在地，永远也起不来了。
“夏瑜，这不是我们的人！Lash想阻止Sarach计划！”宋符离双手持枪指向黑暗，尽可能清除一切威胁。
一瓶瓶红酒流了一地，与血液交杂在一起，辨不分明。
一簇火焰突然腾空而起，借着酒精的威力舒展身躯，如同一只狂舞的巨蟒，向人吐着信子。
借着火光，夏瑜看清了来人防护服的标志，随即绝望般摇了摇头:“不……”
“宋符离……我想，我们……被背叛了。”
三
“怎么可能！？”宋符离愣在原地，惊讶到忘记了紧紧握住手枪。
“Fur确实想要修女，但是，他们还想除掉我……Lash也——唔……”
腹部传来钻心的剧痛，似乎是对面的人故意而为之，手不禁颤抖起来，格洛克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次行动真正的目的已经明了，不是吗？夏瑜一边想着，一边模模糊糊地看着宋符离用手枪清除一个又一个入侵者。第一，抢到修女，研究反物质武器;第二，清除掉档脚石。第三，就是处理掉他这个重度危险人物。
夏瑜用右手捂住腹部，那里鲜血正像小溪一般汩汩流出。半弯着腰，仍旧靠着桌子，疲倦到不想注意周遭环境。
那么，在那些人临死前，是不是也有这种感受？夏瑜想。
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夏瑜感觉出自己被人扶着一只手臂缓慢移动，那是谁，宋符离吗？
一阵凉风吹来，他们现在应该在会场的外面，处于一条又一条只有宋符离能掌握的不知名的蛛网般的小巷。
努力睁开双眼，透过一缕一缕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缝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几架直升飞机低低的盘旋在天际，狙击枪的红外线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果然，不管怎样，他们都逃不出那张网。
四
冰冷的雨水溅到全shen，周围仿佛降到了冰点，心脏一下一下收缩舒张，喷出的血液如同开水般滚烫。上一个目标在临死前是否也有过如此体验呢？夏瑜无从得知。迟钝的记忆仿佛流水般伴随着血汩汩流出。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一道道紧锁的铁门挡不住刺鼻血腥，地上凌乱地分布着一些黑褐色不知名固体，地下室正中央的一把旧椅子反而成了最整齐的摆设。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惊醒了被重重铁链绑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
“多久？”夏瑜眼角扫过中年人，问旁边的守卫。
“四十八小时。”对方答道。
“硬骨头。”轻声嘀咕着，“为了他们，值吗？”
俯下shen盯着中年人充满血丝的双眼，双手在背后握着一把匕首:“时风，四十三岁，从事于CIA，妻子舜谕，你们的儿子是时笑，十五岁，初三。是吗？”
不等中年人确认，夏瑜便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所以，权当是公平交易，用你知道的，换你妻儿的命，很划算不是吗？”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中年人充满血丝的眼球轻轻颤动着，因缺水而枯裂的嘴唇努力张开，最终吐出一个单音节。
“不。”
夏瑜几乎在瞬间把左手放到椅子扶手上抓紧铁链，在背后握着匕首的右手突然chou出，对着中年人的肩关节刺去。
鲜血从中年人右臂和肩膀之间喷出，在空气中形成一小片血雾，很像夏天广场上的喷泉，他很久没去过了。
伴随着一声不易被察觉的轻响，中年人的右臂与肩膀如同玩具一般被卸开。右臂在下坠的途中仿佛挣脱开了铁链，坠到地上，与那堆黑色的不明固体融为了一ti。
冷哼一声，站直了身ti，对着守卫吩咐:“再过十四小时，仍然不让他睡觉，如果他还不肯开口，就把他的左臂卸下来。”
略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或者，你们可以把舜谕和时笑的尸体带过来。”
转过身，踏着地上新鲜的血迹，皮鞋踩出一个个血脚印，夏瑜穿过长长的走廊，离开了地下室，重重铁门吱呀一声又一声关上，阻断了血液的蔓延，一只老鼠匆忙从缝隙中挤出，逃离了地下室。
夕阳正媚，他面对着夕霞，行走在马路上，“中情局的人不该死，她就该死么……”
五
他们的目标是我。夏瑜想，宋符离是无辜的，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宋符离停下了脚步，靠着一堵墙站定，“前面是警局。”
“唔……”夏瑜觉得大脑正逐渐变得和四肢一样冰冷迟钝，他简直能听到宋符离的大脑在呼呼旋转。
“夏瑜，你可以申请证人保护。从此以后，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夏瑜努力调整着思维，让大脑像从前一样活跃。现在他看出来宋符离的想法中有很大的漏洞，但他没有说出来。
夏瑜试着无视腹部的伤口，慢慢转移着重心，让自己勉强靠着墙站立。
“宋符离……记住我要说的话。……去警局完全没有必要，那里一定有卧底……你回总部，把关于我的一切资料销毁，别留下一点痕迹，就像……我从来没存在过。还有，……做完这些之后，逃……去他们不会搜查你的地方。我，不想牵连你……记住，这是你上级对你的命令……”
宋符离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我马上回来。”向总部的方向跑去。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夏瑜想。此刻他的衬衫已经大部分被血浸湿，他努力撑着墙壁以避免突然摔倒。他们来了。
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仿佛走过了整个时空。
这和那天不一样，那天我的脚步对时风来说是由近到远。
夏瑜闭上了眼睛，一小股血流到了地上。
六
脚步声混合着雨水声传来，越来越清晰可辨。
夏瑜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晰。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呢？夏瑜自己问自己。
我杀过那么多人，想必光叫家属来一人砍我一刀我就死无全尸了。夏瑜想。
不过，就算去南亚或底特律也别让我落在老大手里……他喜欢把食物玩够了再吃。所谓的注意安全，其实是临终赠言吧？夏瑜在心里自嘲。
如果现在手头有枪就好了。自己解决总比别人来的好 。该死，现在我手头上连匕首都没有 。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身边。
夏瑜刚刚集中的意识开始分散，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来的人会是谁呢？两个月后就要高考了吧。他恐怕是无缘参加了。真遗憾，他还想看看自己的实力能去哪里呢……
啪嗒，啪嗒。脚步声停了。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夏瑜慢慢张开虚闭的双眼。他抬头，看到一双金色眼睛在黑夜中闪光，以及黑洞洞的枪口。
七
呵，居然是他。
嘴角嘲过一丝冷笑。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吗？
Fur和Lash，这两个组织看似独立但却丝丝相扣。而他们服务的最终对象——公安，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似碌碌实则掌权手中，利用这两个组织完成他们由于shen份无法办到的事。
“罢，我们自己组织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cha手了？”
对面的人仿佛发出不屑的哂笑:“不是我要cha手，雇佣我的人，是极乐。”
极乐……那家伙……
夏瑜自感支撑不住自身重量，忍不住从墙上滑倒，半靠半站在那里。
“那个两面派……”
“我不管他是什么两面派，”对面人仍举着手枪，一副生死有命的样子:“他给他的报酬，我就帮他办事，天经地利。”
“哦，是吗……”夏瑜慢慢眨了眨眼:“我能不能——提个条件？”
“呵，临死之人也妄谈条件吗？”那人眯起了双眼。
“怎么，举手之劳，……你……爱莫能助？”
“举手之劳？我倒有点兴趣。”
夏瑜扬起毫无血色的脸:“用一发子弹，解决掉我。”
对面人渐渐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黑道里大名鼎鼎的殿下，竟也会有一天提出这样的要求？”
夏瑜勉强点了点头，尽管他也知道这很丢人。只是，若他不这么做，等待他的将是牢狱，审判和绞刑。他将面对着从前被他所杀的人经历的一切。
他不敢。
“好吧，”面前人将保险丝拉开，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夏瑜。“虽然极乐的任务要求上不是这么写的。”
夏瑜闭上眼。
“再见。”
“再见。”
——砰。
the end
ps:不要说男主黑化什么的，因为……男主本来就是反派。
另外……这个结局是不是太悲惨了点……那么加个假结局吧。
假结局:
八
夏瑜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炫目的白。
眼前有一人恭敬弯腰，道:“殿下，欢迎来到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