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漫进房间,给书桌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可可攥着书包带,像只刚领了任务的小松鼠,噔噔噔跑到书桌前,“啪”地把作业本拍在桌上,声音里满是雀跃:“妈妈你看!我要写作业啦!”
可作业本摊开还没半分钟,他的注意力就被橡皮勾了去。那块白色的长方形橡皮在他手心里转来转去,一会儿被他用铅笔扎出几个洞洞。“你是小汽车吗?嘀嘀——”他对着橡皮自言自语,忽然又发现了新玩法,把橡皮在桌面上使劲搓,白色的橡皮屑簌簌掉下来,他立刻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碎屑堆成一座小小的“雪山”,鼻尖几乎要碰到桌面,嘴里还念叨着:“下雪啦,下雪啦。”
铅笔被他咬在嘴里转了两圈,又“啪”地搁在作业本旁。拼音本上空空荡荡,只有最顶上两个歪歪扭扭的“a”,像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芽。半个多钟头过去,可可终于想起作业这回事,拿起铅笔刚要往下写,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突然把笔一扔,往后一仰,带着哭腔大叫:“太难了!这个弯钩怎么写嘛!我不写了!”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他一会儿趴在桌上数橡皮屑,一会儿跑到客厅绕着沙发转两圈,被催着回到书桌前,也只是盯着作业本发呆。两个钟头悄悄溜走,拼音本上依旧只有那两三行歪歪扭扭的字母,像一串没精打采的小蝌蚪。妈妈,我不写了。
夜幕渐渐沉下来,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半。客厅里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忽然从沙发上爬起来,抽抽噎噎地走到书桌前,自己把作业本重新翻开。没人催他,可他看着那大片空白的作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呜呜……太多了……我来不及了……明天要上学的……”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眼泪,却始终没下笔。妈妈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要是太难受,今天就不写了好不好?”
“不行!”可可猛地摇头,哭声更响了,“要写的!我要写完!”
铅笔再次被他攥在手里,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眼泪滴在作业本上,晕开一小片淡淡的水渍,他却像是没看见,一笔一划地写着。哭声断断续续地在房间里飘着,和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在一起,直到最后一个拼音写完,他把铅笔一放,趴在桌上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通红的眼睛,带着哭腔小声说:“妈妈,我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