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夫者,王忠福。中夫是他的笔名。我1987年12月从本溪市调入大连市司法局,组织上先是安排我到《大连法制报》报社工作。中夫是报社的美术编辑。从那时起,我俩相处34年从未间断,直至2021年7月,我的亲密老友中夫肝病突发离世。
初识中夫,我就有一种缘份上的好感。这不仅是他画功专业,我也偏爱画画的缘故;更是他一开始就给我一种沉稳厚道的直觉。后来的交往,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中夫是个爱岗敬业,追求执着的人。他在报社为稿件绘制插图,从不敷衍了事。为达到视觉效果与稿件内容的完美结合,他总是一遍遍反复阅读稿件内容,了解相关信息,所绘插图直到精准满意为止。因此,各版的文字编辑都愿意找他探讨版面设计问题,他也乐此不疲。当年报社采用的稿件,大都是通讯员的来稿,记者很少自己采写。我那时与刘德信、柴英伟负责二版。一次,我们深入省检验检疫局、市民政局和甘井子区庙岭村等实地采访,结果收获很大,连续撰写发表了五期专版。这件事在报社反响挺大。中夫虽然是美术编辑,但他觉得有责任为报纸的质量和影响多干点事。于是,他主动请缨去市渔港监督局稽查大队,跟随他们出海稽查休渔期违法捕捞的船只和人员。这是个既艰苦又危险的工作。我听中夫讲:海上那几昼夜,他经受风浪颠簸、晕船呕吐的考验,同稽查队员一起追击、围堵、惩处了一批违法偷捕人员。很快,中夫根据自已的实战采访和体验,撰写出长篇纪实报道,配上现场照片,生动鲜活地反映了渔港稽查队员维护海洋生态的战斗风貌。报道一经发表,立刻收到一片好评。渔港监督局领导亲自到报社表示感谢,我也对平时沉默寡言的中夫愈加刮目相看。
中夫自幼就有绘画天赋;他当工人时绘画才能受到领导重视;参军后在长春军分区当文化干事,也经常绘制幻灯片开展文教活动;转业到报社做美编,并在哈尔滨师范大学进修过美术课程。他尤其擅长素描,我在哈师大的美术教材里看到过他学生时期的素描范样。至今我也珍藏着他为我画的一幅形态逼真的人物速写。中夫几十年画笔不辍,他对中国绘画艺术追求执着,无论山水、人物,还是花鸟画,他的技艺都达到了一定高度。即使在他临终的前一年,还发誓愿要以他对莫高窟壁画的理解,画一幅《百名飞天仕女图》长卷。只可惜,此愿他仅还了一半……
中夫重情义,待人真诚善良。他为同事和朋友作画从不推辞厌倦。有时为给出版社赶绘连环画或出书插图,他经常不分昼夜,废寝忘食,甚至疲惫得眼底出血,也毫无怨言。他把这些看成是情义和信任。
2002年,中夫提前内退,在家办了一个美术培训班。他这个培训班对同事和朋友的子女,能收尽收,悉心培养,从不谈学费。有一件事,很使我感动。当年,在中夫办班场所附近住着一家来连打工的农民,每当中夫带着学生在街区写生时,这家的一个小姑娘总是领着弟弟在旁边观看。后来,中夫发现这个小姑娘很有绘画悟性,便与其父母商议免费收她进培训班学习。一连多年,这个小姑娘不负重望,终于在高中毕业时顺利考上沈阳鲁迅美术学院,如今已成为大连市某学校的美术教师。她一直把中夫视为开启自己人生新境界的恩师!她就是中夫的学生王锦慧。
我本人也感受过中夫待人真诚,善解人意的品质。1996年8月,我意外遭遇失子之痛!强烈的刺激,使我精神萎靡,身体极度虚弱。那几年,最能让我宽慰的,就是有人能听我倾述心中的忧虑和对亲人的思念。正如有人说的那样:跌倒时,有人扶你;桎梏时,有人帮你;遇难时,有人常陪你唠唠心里话……这都是在救你!大道至简,对此我深有感悟!整整四年,中夫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给我宽慰,帮我解忧。我们还时常一盘凉菜、一碟花生米唠到半夜饭店打烊。我知道,那是中夫在救我。经历过“大难”,让我对生命和人生,特别是对人生的缘遇知已有了深刻的认识。中夫,我记着你对我说过的话:“夜再长,天总会亮。熬过去,就是曙光!” 如今我熬过来了,你却走了…… 想你啊!
中夫是一个孝子。他祖籍山东福山,父母都是“闯关东”过来的质朴老实人。二老一生操劳,晚年身体状况不好,中夫母亲长年卧床,不能自理。作为长子,他协调弟弟、妹妹日夜轮流守护在父母身边,让父母尽可能地安度晚年。他常常推着轮椅车,带着母亲外出游玩观赏。中夫曾给我看过一张照片,那是他遵照父亲的要求,在父亲“百年”安息的“福地”前,爷俩满面笑容地吃午餐留下的镜头。父母的心事,家里的琐事,老人都愿与中夫商议,中夫也总是以谦让包容的心态妥善处理和对待,父母后事无忧,家庭和睦。我知道中夫一生最值得骄傲的是,他有一个如同他一样孝顺并自强不息的儿子王墨澜。大学毕业后的王墨澜自主创业打拼多年,曾荣获“大连市十大青年创客”的荣誉称号,成功地走出了自己的人生之路。
此文写到这里,我又想起2021年6月5日,我与中夫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天,是市司法局老干部体检的日子,由于疫情原因,我俩好久未见了,约定中午聚餐畅谈。记得那天我俩从中午12点一直唠到下午4点,有唠不完的嗑、说不完的话。中夫说他正在创作《莫高窟仕女图》长卷;说他对儿孙们成长的满足;说他对晚年生活的认知……我俩还准备待疫情稳定后,去河南郑州探望我们的老朋友,原《郑州法制报》总编、郑州市作协副主席、河南文化名人赵富海大哥。唉!世事难料,时间仅仅过去一个多月,中夫离我而去。悲痛之余,我感慨人生苦短,活着是多么的美好,我对中夫的思念是无限的。中夫一生默默耕耘,平凡而普通。但在我心里,他对工作和事业,对家庭和亲友,无愧于中国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