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中学的一年,记忆比较淡。班主任叫边秀清,教代数,她是一个比较严格的老人,个子不高微胖,短发后脖颈处的头发总是非常短,眼睛很小配着银白色花镜,脸上皱纹记录着时间的痕迹,说话时嘴唇变化明显,眼神凝重,精力旺盛,声音洪亮,语言观点明确,铿锵有力。记忆最深的是她穿着红艳艳的短袖纱织衬衫,有点国务院副总理吴仪的派头。住在不远的粮库北侧,一辈子干一个职业难免会有些特点。英语老师叫李春苗,那时她还非常年轻,皮肤光滑白嫩,脸庞略显圆润,短发到下颚,向内侧弯曲,个子很高,衣着时尚且与众不同,有一次她的胸前多了两个点点,应该是乳头,看着很美很自然。开学不长时间,有个女孩竟然可以把“What is your name?”连起来读成“Whatyr name?”,而我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还没弄明白,那女孩都能直接说得如此地道,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了英语课代表,而且好像还是班长。后来我才知道她毕业于我参加小学毕业考试那个学校。有一次上英语课,和之前的教学节奏不同,老师只给十分钟让我们背记四十多个单词,我很反感也在抗拒,但不知道何处来的力量让我很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许是细微的恐惧感,然后就被点名到黑板上面默写单词,完全正确。我被自己的实力震惊,不知为什么在写的时候脑子里面有清晰印象,是如何做到的?听不到老师说话,看不清同学们的反应,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沉浸在质疑中。漫长的求学之路再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英语也与我渐行渐远。
那时家里有两个大棚,父母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每天都像长在棚子里。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是培育黄瓜苗最重要时期,在棚子内部开辟一段合适的地方,周围用两层塑料布挡住,北侧靠墙搭起一个带着很长烟道的炉子。爸爸每天都在简易木板上睡觉,有时能达到三十几度,当然湿度同样非常高,现在爸爸妈妈的关节痛应该和大棚的湿度有关系。每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大伙会把棚子上面的草帘卷起,此时被隔离的空间里面看到蒙蒙雾气,会有进入梦境的感觉。因为家里太冷,我也会找时间到大棚里睡觉。每天晚饭后爷爷会把炕烧的很热,铺上褥子,再盖最厚的被子,但还是会感觉到血液结晶,思考停滞。晚上在棚子里和爸爸烤地瓜片,炉盖子被烧得通红,地瓜一放上去就会出现食物被精心烹饪的悦耳声音,几秒钟足矣,迟一秒会变黑。有的时候会去别人家的大棚里唠嗑,或者看人家打牌,我和爸爸都不会打扑克搓麻将。天气太冷无事可做,如果不种大棚我们的农村会生活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下,所以就养成侃大山的“绝活”,这其中包含着懒惰和吹牛两个意思。每次从家出来妈妈都会给我穿好多衣服,而我特别中意一件带着长长茸毛领子的紫色皮衣,宽大修长,上面有好多像印章似的图案,也不知道是哪位亲戚给的,绒毛贴在脸上和脖子上面的感觉非常特别,暖暖的。现在冬天回家,有件保暖内衣就能过冬,这在多年前是无法想象的,我想根本原因是人在外面的时间比较短暂,觉得很冷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面。所以,如果谁说想体验一下那种睡觉都冻脑袋的日子可以跟我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