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徐宗旭(下)
次日一早秦蕤和徐宗旭来到县城。
因为从来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与受伤女工家庭沟通起来分外的困难。有秦蕤同学的帮忙,对方终于答应不起诉,但要求27万元的赔偿,加上住院、手术的费用,一共要30万。
秦蕤知道不会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她只能把去年新买的房子卖掉。房子买的时候,是跑了十几个楼盘才定下来的。现在才刚交付,就要卖掉。真是舍不得。不过,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秦葳坐牢,母亲年纪大了,外甥还小。她要坐牢了,一家人怎么办?
她给人家写下30万的借条,承诺一月内支付。
秦蕤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叫她放心。然后直接跟徐宗旭一起回青岛,筹钱。
一回到青岛,秦蕤就开始张罗卖房子。
此时偏偏房市低迷,而她又着急脱手,只能贱卖。前后忙活了两周才办妥,除去还贷利率,与买房子的开销算起来,不赔也不赚。她跟徐宗旭说,钱付给人家后,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十年的奋斗积攒,终究是一场梦幻。
徐宗旭因为她执意卖房非常不高兴,觉得完全可以跟他父母姐姐借钱来度过这一关,秦蕤无论如何不同意。她说父母很快会回姐姐那边,两人婚后可以住在江西路的小房子里。徐宗旭觉得她为秦葳和一家人付出的太多、太没有保留。
为此,两个人经常口角,有一次秦蕤说,还没结婚就这么不愉快,还结婚干吗?要是以前,徐宗旭就让步了,可是他说:“如果你这么不理智,就你们家这些人,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出什么事。这件事你倾家荡产的去摆平?下次呢?你还能卖什么?”秦蕤说:“卖身。”
当然吵架时的话不能太当真,但秦蕤真的很伤心。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因为秦蕤从不跟他提姐姐从前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提了也没有用。
因为家境不好,秦葳念完小学就辍学了,十三岁就在外面打零工挣钱,供秦蕤上学。等到了她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长得美貌,却乏人问津,因为她有个条件,就是要一次给齐四万块钱的财礼。当时的风俗,财礼一般两万左右,三万块钱就算很高的了。她是考虑到嫁人后不得自由,想一次把秦蕤念大学的钱备齐。当时村里有个小伙子,一直在追求她,她对人家也有好感,可是因为一样的穷,她始终没有接受他。
喜欢的人拿不出这么多钱,能拿出钱来的她又看不上。婚事拖延了下来,秦蕤念高三了,马上要用钱了,秦葳很着急,毅然决定嫁给一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人。秦蕤阻止她,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念不念大学其实不要紧。秦葳就哭了,说现在半途而废,不仅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也不能圆父亲的梦了。
秦蕤无法,只好眼睁睁的看她委屈嫁人。她知道秦葳性情暴躁激烈,不肯委屈自己,这段为利而合的婚姻恐怕难以维系、利尽而止。果不其然,还不到两年,秦葳就要离婚。男方无论如何不同意,花了那么多钱,几乎是他父母一辈子的积蓄,一旦离婚只能人财两空了。秦葳坚持要离婚,自己一个人住回厂里的女工宿舍。没过多久,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男方心灰意冷,终于同意离婚。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去利用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骗走他全部到钱,然后抛弃他。这种做法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地道。可是,秦蕤没有什么理由去谴责姐姐,作为这件事唯一的受益者。秦蕤参加工作后,攒了一部分钱,跟薛小桥她们借了一些,凑够了四万块钱,还给了秦葳的前夫。他什么也没说。虽然他相当于借给别人一笔钱,最终钱还是回来了,看似没有什么损失,可是这四五年的光阴无情的过去了,他已经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变成了快三十岁的鳏夫,对生活早已没有了从前的信心和热情,也很难再有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过上幸福生活的机会。秦蕤觉得,姐姐和自己,都欠他的。而她,欠姐姐的。
特别是随着年龄增长,特别是到了恋爱的年纪,秦蕤懂得了跟不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痛苦、多么难以忍受以后,她更加觉得自己亏欠姐姐太多。其实就算对于她自己,后来回想,不读大学也许会过得更安心、更幸福。
因为以前种种的境遇,现在姐姐出事了,能够出钱解决,对于秦蕤,虽然经济上负担很重,心理上却也宽慰。只要能为姐姐和家里其他人做一些,秦蕤就觉得很愉快。很显然徐宗旭并不这么看,不过他不是个计较的人。他的父母对此是真的恼火。秦蕤没有跟他父母解释一句话。说了也没用,他们不会理解的。
这件事却为她和徐宗旭即将到来的婚期蒙上了阴影。
有一天晚上,秦蕤问徐宗旭:“如果是你姐出事,你和你父母是不是就另一种态度了?”徐宗旭说:“徐紫月?怎么可能?”秦蕤说:“就是打个比方。”徐宗旭说:“没有可比性。”秦蕤说:“不要觉得你姐有钱就比我姐强,不过是运气好,生在好人家,又嫁了能干的老公。我姐只是命不好。”
徐宗旭说:“起码我姐不会像疯子一样用剪刀扎人。”秦蕤反唇相讥,说:“她只是一时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人都有精神病?那你还跟我结婚。”徐宗旭说:“我没说你。”秦蕤本来在床上看书,听到这里,扔下书,跳下床就往外走。
徐宗旭拦住她说:“闹什么?爸妈都睡了。”
秦蕤说:“要不咱们还是别结婚了,现在就这样了,将来会幸福吗?”
徐宗旭说:“我没说让你不管,你以后对你家里的事量力而行”
秦蕤看了他一会,说:“我知道,我不怪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徐宗旭就没再说话。
国庆节前的那个周末,林清颜拉秦蕤出去喝茶。秦蕤问她怎么舍得不陪林相一,匀出时间来陪她。这时候他们俩刚刚确立恋爱关系。林清颜说,有事情要审你。秦蕤说,敢情你疯了,我一向谨言慎行,能有什么错处?林清颜笑着说,还谨言慎行?你还真不了解自己!
到了茶社坐下,秦蕤正巧看到徐宗旭妈妈和他二姨在隔壁的邻座喝茶。因为此时服务员已经走到她们桌子前面,秦蕤想等点完东西后再过去跟她们打招呼。可还没等过去,那两个人的谈话就直冲进了她的耳朵里。
其实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能是因为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有些心惊,而且对她们的青岛味儿的发音又熟悉,谈话主要围绕的话题就是秦蕤的娘家种种,一字一句,全都清清楚楚的传过来。虽然她们喋喋不休、嘁嘁喳喳,然而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就—条:如果跟秦蕤结婚,徐宗旭就算跳进了火坑。
林清颜听了这些话都坐不住了,她陡然站了起来。秦蕤用力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摇了摇头。起初,秦蕤听到后也很蹿火,但是随着她们谈话的深入,她渐渐平静下来。她们说的也许很难听,可是,话糙理不糙,她们说的是事实,担忧的也不是没有理由。
徐宗旭虽然不在场,可是他想必也一样烦心。这样一个问题娘家,这样一家子老弱妇孺,唯一的一个有工作能力和收入来源的成年人秦葳,偏偏这样冲动暴躁,做事不计后果。一个危机四伏的娘家,能给秦蕤带来什么?又能给徐宗旭和他即将组建的小家庭带来什么?简直不必是聪明人,也不用仔细想,就可以明白的知道未来的一切。
等到想明白了,秦蕤的心里一片空洞洞的,手指也渐渐的冰凉了。任凭怎么使劲紧握那个热茶杯,都暖和不过来。她再也听不下去,把茶钱放在桌子上,拉着林清颜快步离开。
刚走出门,林清颜就甩开她的手,气鼓鼓的说,有你婆婆这样的吗,怎么说都相处了这几年,背后竟然这样说你?
秦蕤笑了笑,说,人家说的没错,还没有当面说就很厚道了。还不许人家背后说说话?
林清颜说,30万也好,50万也好,都是你自己赚的钱,是婚前财产,要她心疼什么劲?
秦蕤说,你跟相一还没到谈婚论嫁,现在不都这样吗,配偶配偶,但得相配,方可为偶,这可不光指的是精神上的。像我家里现在这种条件,能给我什么陪送呢?只有负累。不怪人家不愿意。
林清颜诧异的望着她,问:“你气糊涂了?”
秦蕤笑了笑,说:“没有,就是看明白了,想清楚了。走吧,送你回家。”
一路上,秦蕤神色平常的开着车,林清颜望着她,想说什么,也没有说。
到了林清颜租住的房子,秦蕤说:“这地方这么贵,一个人住两室一厅的房子会不会太奢侈了?”
林清颜说:“上班近呀。年纪大了,不愿和生人合租。”
秦蕤问:“跟我熟吗?”
林清颜说:“你干吗呀?打算搬出来住?”
秦蕤说:“我这婚恐怕是结不成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痛痛快快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宁可分手。”
林清颜说:“还不至于。也不能因为他妈妈几句话就草率分手,这对徐宗旭不公平。”
秦蕤叹了口气,说:“无所谓公平。什么才是公平?其实早在他父母第一次见我,因为我父亲的病,他们就不乐意了,让徐宗旭跟我分手。其实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可我不能不在乎我未来的丈夫怎么想。如果心存芥蒂甚至怨望,就算勉强结婚,也不可能幸福的。与其这样,不如不结。”
林清颜听她声音异样,给她倒了杯水,说:“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结婚大事可不是儿戏。徐宗旭人挺好的,你们又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要感情用事。”
秦蕤喝了点水,有些怔怔的说:“就是因为人不错,才会舍不得。不然不会坚持这么久。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妈妈的话没有错,我自己家里的事,我应该一力承担,不该去连累别人。现在已经这样?将来呢?母亲会越来越老,外甥长大花钱会越来越多,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闯祸……清颜,你替我想想,我能不管他们吗?”
林清颜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把整个身体蜷缩在沙发里,拉了条毯子包住自己。这个天秋意倒已经这样样冷了。秦蕤趴在椅背上,想忍住不要哭,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滴在半旧的白色枫木地板上,溅出一粒粒水花。真的是没办法了。要结婚了才发现,以前最重视的爱不爱的,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情。
傍晚,她来到徐宗旭照相馆的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那间小小的门头和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现在回想起来,竟是那么遥远而模糊了。恋爱是这样脆弱的一种关系,不管相处时是如何的情深似海、你侬我侬,一旦决定分开,心里顿时明白,其实,只是并不相干的两个人
那时候程雁秋已经入狱,秦蕤有次偶然发现照相馆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她们宿舍四个人的合影,所以走进照相馆,想要一张作纪念。
那天徐宗旭正在冲印室工作,他认真专注的样子吸引了秦蕤。秦蕤当时没有想到,会跟这个清秀文弱的店主走到一起,更没有想到,现在却会分开。
回想恋爱时的点点滴滴,是如此的平常、温和,没有什么惊心动魄、死去活来的戏剧化情节,也没有山盟海誓、生死相许的承诺,但是习惯了也觉得很好。
秦蕤有时候想,婚姻也会是如此平淡吧,那么走进婚姻后就不会有心理落差了。对于秦蕤来说,婚姻原本就是在想结婚的时候遇到想娶你的人那么简单,随着交往的深入以及家庭的影响,事情才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天渐渐的暗下来,秦蕤告别林清颜,开车回到徐宗旭的家里。
那里像平常的周末一样,徐妈整在厨房做晚饭,徐爸在客厅看电视。秦蕤进门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他爸问:“没跟小旭一起回来?”
秦蕤说:“早上他说今天不回来吃饭。”
他点头,说:“哦。那去洗手吧,饭就好了。”
秦蕤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吧。”她回房间去,听到他对妻子说:“别做那个鱼了,俩孩子都不吃,明天再做吧。”
徐妈说:“晚了,已经下锅了。”口气里不无怨怼。也许她心里在说:“真是的,不回来吃饭也不知道打电话说下,不懂规矩。”
要是搁在往常,秦蕤会略加解释,不过今天她没有任何心情开口。她回屋里安静的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多可收拾的,在一起之后添的东西大都是两人共用的,没必要带。她只把自己的衣服、化妆品和几本特别喜欢的书装进旅行箱里。
收拾完东西,她在房间里呆坐了片刻。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物件,熟悉的气息。仿佛就在昨天,两个人还轻抵着额头,商量着去哪里度蜜月。顷刻间粉碎了对未来的甜美计划,令人不忍卒想。
秦蕤坐不下去,又不想在他父母吃饭的时候出去打扰。她默默的用手指扭着床头台灯的开关,打开,关上,关上,打开,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终于等到他父母吃完饭了,听到起身收拾碗筷的声音了,秦蕤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徐爸爸问:“怎么,晚上要出差?”
秦蕤摇摇头,尽量平静向他们宣布了分手的决定,并且礼貌的对他们这一段时间的照顾和容让表达了感谢。
徐妈似乎早有所预感似的,一言不发。徐爸倒关切的问:“为什么呀?闹矛盾了?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闹分手什么的。”
秦蕤诚恳的说:“我不能嫁给徐宗旭。相处这几年,我们俩在钱上面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各花各的,家用一般他担负,不过他的衣服用品大都是我添的,算是相抵了。订婚戒指、结婚用的首饰,我都留在床头柜上了,酒店、婚纱还有别的礼服,我都已经打电话退了,订金是他付的,请你们转告他去取。这不是闹别扭或者赌气,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请你们原谅。”
说完这番话,她把门卡、房门钥匙、信箱钥匙什么的都放到茶几上,向他们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
秦蕤拉着箱子,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等到心境平和下来,她打车回单位单身公寓。公寓就在旅游学校后面的居民区里。前阵子,秦蕤因为准备结婚,钥匙都退回单位了。回到公寓,发现以前同住室友广告部的室友不在,公寓的门锁着,打点话给她,才知道她出差了。秦蕤无法,只好去找林清颜,薛小桥家里人多,眼下也就只有林清颜可以投奔。
夜深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在林清颜家里,关了灯,秦蕤跟她两个人人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林清颜说,徐宗旭打电话来,我说没见着你,这也不算撒谎,当时你还没来,不过,为什么不当面跟他说清楚呢?
秦蕤说,我在短信里都说清楚了,我爱上别的男人了。希望他能明白这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或者挟以自重。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林清颜问,那么到底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秦蕤横了她一眼,说:“其实也算不上。”
林清颜说,就算爱上别人那也没什么,很多电影都是结婚前突然发现真爱的不是对方。那个《西雅图夜未眠》里面,女主角不是也快结婚了才发现爱上别人,然后退婚的?
秦蕤笑着说,你也知道那是电影。现实生活中的人都是不得不现实的。如果没发生秦葳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悔婚的,虽然之前有矛盾,还没有这么明显,这么尖锐。这件事让我认识到,我们两个家庭不会相安无事,我们俩也不可能回避家庭的矛盾,无知无觉的过小日子。
林清颜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听了他妈说的话气糊涂了。
秦蕤说,气归气,但是没糊涂。他妈说的没有错。不谈这个了,我在这儿会不会影响你们?你跟林相一。
林清颜说,不会,他也很少来。这个人有点怪怪的,我总觉得还不大了解他。
秦蕤说,其实对于男人吧,不了解也许更好。
林清颜笑了笑,突然问,对了,说审你,被她们打岔,忘了。那个帅哥是谁?就你相机里那个。
哪个?秦蕤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清颜说:“前阵子出去玩,借你的单反相机,看到里面的照片……”
秦蕤想起上次从雅安回来,因为七事八接,拍的照片还没有导出来。她笑了笑,说:“是路人甲。”
林清颜说,别蒙人了。看着有点眼熟。你们单位的?我认识吗?”
秦蕤说,什么跟什么。那是侍煦的哥哥。前几天跟程雁秋去雅安,原来那个酒店经理原来是侍煦的哥哥,叫侍远。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人家无论如何不同意让她见侍煦。程雁秋连招呼也没打,半夜里一个人离开了酒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是这个人。
想起程雁秋不禁叹息,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林清颜茫然地说:“你还记不记得,雁子以前就见过侍煦哥哥?”
秦蕤说,好像是,怎么?
林清颜摇摇头说,她什么眼光?都见过他哥哥了,还那么钟情侍煦?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看,跟他哥哥比起来,侍煦当年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嘛,有什么好?
秦蕤侧了下身子,让自己躺得舒服点,她微笑着说:“这就叫各花入各眼。照你这么说,看到更帅的就要抛弃男朋友了?其实男女之情是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怎么说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睡了。”
林清颜说:“别睡,还没审你,拍人家做什么?你还真够宽心的,今天刚分手,怎么也应该难过的几天睡不着觉才对。”
秦蕤说:“难过归难过,不等于不睡觉。”说是这样说,一下又怎么能睡着?想起往后的生活,心里茫然无措。
过了一会儿,林清颜悄声说:“他有老婆孩子了吗?侍煦就比咱们大好几岁了,他的哥哥年纪是不是大的多?”
秦蕤假装没听到,没做声。
过了一会儿,林清颜就睡着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跟女伴一起睡,或许是睡惯了大床,睡她的小床的有些挤,也许是林清颜睡相不好、老是乱踢人,也许是换了地方有择席之病,也许是因为失恋了心痛,也许是秋夜的风雨声太嘈杂……秦蕤辗转一夜,几乎没有睡熟。她在心里想,可得尽快搬出去,两个人挤着太难受了。
没想到竟然一下在林清颜这里住了近一个月。
因为秦蕤去找单位管宿舍分配的,人家说她退了钥匙,宿舍里马安排给别人了,这两年进的新人多,宿舍且紧张呢,不定什么时候能腾出空位。秦蕤就想,那就租房住吧。结果呢,贵的租不起,能租得起的条件太差,接受不了。
看了好一段时间,才在薛小桥的介绍下租了海泊桥的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是薛小桥她们系里一个老教授的房子,原是给在北京的儿子和媳妇准备下,让他们偶尔回青岛来住的,结果人家小俩口不常回来不说,回来也都住在媳妇娘家。老先生赌气要出租,因为装修家具都很好,有些舍不得。后来见秦蕤一个女孩住,就低价租给她。当然也是看薛小桥的情面。
租好房子,秦蕤就想请薛小桥吃饭,以示感谢,结果正好她家保姆回老家结婚了,新请的保姆是一时不上手,她都快累死了,哪还有时间出来吃饭。
秦蕤也就作罢,只请林清颜过来吃了一顿。
这期间徐宗旭找过秦蕤几次,秦蕤都没有见他。决心了断的时候,不见面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过了一段时间,林清颜听林相一说,徐宗旭跟父母一起去了加拿大姐姐家。他姐夫在那里发展得很好。他们全家一直都希望他能过去跟着姐夫干。这样也好,起码他父母会高兴了。
这样对我也好吧。秦蕤在心里想。她觉得这短时间,宁可一个人。
对徐宗旭也好。在新的环境里,人因为要去面对、学习、接受新的事物,对于过去的关注会少很多。特别是还有父母在旁开导,他也许很快就会忘掉这段恋情。
前尘种种,譬如昨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