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萧瑟,未至三九,已寒冷刺骨。越临近春节,对母亲的思念越发强烈。特别最近半月,时时夜半难寐。手机里,还保存着偶然拍到母亲的片段视频,深夜里每每打开,就看的泪眼婆娑。
刷抖音,刷到了一句歌词“再也不接孟婆的那只碗……我要带着今生的记忆,在轮回中找到你……”。母亲离去已三月有余,这个时间,她的行程到了哪一步?奈何桥?望乡台?三生石?是否已喝下那碗孟婆汤,忘却一生,已转世轮回?抑或断然拒绝,带着一生难舍的记忆和牵挂,跳入忘川河,经受千年的煎熬,以期看到桥上路过的亲人。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人类的躯体,是物质的范畴,是客观存在的,而像这类想象,称之为意识。那就是说,意识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可是!这意识,这对母亲的思念和牵挂,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这意识,让我悲痛欲绝。
冬日里,经过霜打的菠菜,味道更浓,每每去市场,看到菠菜,就想起母亲七年前第一次住院我给她送饭时候,她说“这次你做的菠菜面条最好吃”。这个冬天,我做了几十次菠菜面条,母亲却吃不上一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重复了几万遍的话,原来是如此的折磨。
“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母亲去世,父亲搬去侄子哪儿,家,那个母亲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院,成了一个空壳,真正成了文章里那个我再也“回不去的归途”。母亲离去这三个月,思念,加上对母亲的愧疚,让我更多更频繁的回家。尽管家里没人,每次还是原路返回。只不过路过母亲的坟前,会远远观望,轻放脚下的油门,或者停车,有时会轻按一声喇叭,以期母亲能听到。回到家,即使打不开门,也下车,在大门口停一会,在门前的菜地走几步。临走时,蓦然回头,多希望能看到母亲为我送行的身影……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母亲一直催着我要二胎,家里床上的一个袋子里,还放着母亲为二宝做的棉衣。我根本不知道,母亲在病重的最后几年里,是怎么艰难的做成了这些衣服。她的手指最后不能弯曲,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凝聚成了这沉甸甸的关爱。
快过年了,这个春节,注定是个令我心碎的春节,没有母亲的家,注定是不完整的家。妈,你在那边,怎样了?天冷了,是否记得添衣保暖。孟婆的那碗忘情汤,你是否一饮而尽。望乡台回望中,你是否看到了我牵挂的眼神。黄泉路上,盛开着血红的彼岸花,沿着它,你可否找到人生的轮回。妈,这些故事,是真的吗?
…………
有一次和三姨打电话,我说,母亲这一生遗憾太多,受了一辈子的苦。三姨说“多少人都是这样,都是受苦一辈子,临死还得受罪,她这最后没受罪,还算是福气,”。母亲出身富贵之家,因为外公对时政的错误判断,从城市落户到农村,摆脱了资本家的成分,光荣融入了劳动人民,却开始了平凡辛劳的一生。还好,骨子里的那股闯劲,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崭露头角,在很多人都望天收的只知道伺候庄稼的时候,她看到人们的购物需求,农闲时节她做起了生意,从外地去购买成卷的布匹,走乡串镇去零售。也因此,让我们全家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拮据,我的童年也成了一个同龄人羡慕的童年。后来,家庭变故太多,父母承受不了太多的打击,孩子多,家务事就更多,慢慢也跟不上市场的激进,回家专心务农,这一苦,就是三十年。我至今忘不了,读高中时候,每到周末回家拿钱,母亲倒半袋玉米或者绿豆让父亲去换钱的情形。母亲的身体,也愈发恶化,特别是膝盖,变形严重,秋收季节,在农田里,往往连爬带挪。1998年,高中毕业,我参军了,父母的担子小了很多。农业的机械化也越来越先进,母亲不用那么辛苦的干活了,可是积劳成疾。该享福的时候,已经无缘消受。在郑州生活了两年半,把我的女儿刚带到两岁半,就大病一场,突然由一个习惯伺候别人的人转变成需要别人伺候的人,她无法接受这强大的心理落差,执意回老家生活。尽管最后几年,由父亲照顾,却食而无味,病情也越来越重,生活也难自理。好在有父亲的照顾,不尽意,却尽心的陪着母亲过完了最后几年。
盖棺定论,在人类进化和社会发展中,母亲是个平凡的人,但是,在几十年的家庭奉献中,母亲尽心的完成了她的职责,她尽自己的努力为儿女创造了优越的条件,她是个优秀的母亲。
妈妈!平安!
母爱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