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主观世界里也有形势,甚至是无限的形势,这些形势或者可以认为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或者不能。我们通常认为是不能的,虽然主观与客观世界有“无”来沟通,然而它们之间的界限也是很明显的,任何头脑正常、情绪平和的人都能一般地将思想与现实区分开,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们觉得主观或客观中的一方可以被认为是另一方的一部分,或是完全为另一方所包含、所决定,那随你们喜欢,你们若能证明的话更好,但只要你们不否认它们之间有不同、有区别,我们就可以不关心。假如有一天你们确实以为客观与主观之间再没有丝毫界限了,我们会说你们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全体升仙了。
主观上有形势,并且也正是这些形势使诸多概念得以在反思中存在。然而主观形势的基本单位与客观形势的基本单位有所不同,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解释过了,可是我们注意到,如果忽略掉这一点,而依旧简单地把主观形势与客观形势当作一样的东西来看待,并衡量其真值的话,那么同样的形势在主观世界里的真值将会是在客观世界里的两倍。用你们开玩笑的话说:这太不科学了。
好吧,咱不谈科学,至少暂时不谈,我们那时代是没什么严格的科学理论,但在最后一个篇章咱可能是无法避免谈及科学的,在这儿咱就先不谈它。俺的意思是说,虽然我们没有严谨的科学体系,可是同一事物却有两种不同的真值这种事情我们也是不满意的,这太随意了。我们宁愿接受主观的真值与客观真值有不同的含义,就像长度和重量那样,我们也不愿接受明明是相同的含义却对同一事物衡量出了不同的数值,而且这两数值原本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客观上的真值单位已经不能再减了,再减就不是物了,把物的基本给拆解了,剩下的还能是客观的真的单位吗?真不能只属于主观,那样的话我们就等于否认了经验,也否认了阴阳,我们就必须承认说宇宙只是我们制造出的一个幻象。我们当时确实有人这么说,只是被我们证明了他们是错的,证明就从考察主观概念上的形势单位开始。
前面已经说过,主观概念只要一条区分内外的界限就够了,但这样形成的概念只是最单纯、最虚无的概念,它基本没有什么定义,也形成不了任何命题,它顶多就是一个纯粹的虚名,一个没有实质的伪概念。我们知道,只是这样的概念即使在头脑中堆砌得再多也没丝毫用处,它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形势,因为它们彼此之间全无任何关系,也就是没有任何逻辑关联,它们是完全并列的、均等排布的,它们或许有名(它们可能本身作为一名),但却全然无经。咱之前说过的,经与名构成了主观世界的阴阳,现在这些有名而无经之物,又岂能作为主观上的基本阴阳?如果我们的语言像某些外语那样是连续的——那种语言通常是把一个概念单词与上下文的逻辑关系作为一个整体来处理的(单词变格),也就是将概念本身与它们的界限混为一谈,或者说把名与经混为一谈——也就罢了,可我们的语言是离散的,我们的语言本身就说明了单一的字(比所谓“语素”更基本)不一定具有确切的含义,何况是一个比单字还要虚无的名。
我们最终确定,虽然单一的界限所勾画出的概念在主观上是可认知的,但那样的概念将只具有半个真值,也就是说主观上的真值单位将与客观上的真值单位具有不同的含义,客观上的真值以“理论上的最小可感知单元”为单位,主观上的真值以“理论上的最小可定义单元”为单位,以便统一同一事物或同一形势在主观客观世界里的真值读数(尽管我们没人知道何时才会有人可以读出准确的数值),平衡我们在主观客观间存在的先入为主的认识偏差,完成最彻底的对于“真”的反思。至此,阴阳相对于界限有了新的含义,阴阳就是真值的统一基本单位,界限则成了主观概念上的最小单元,阴阳就是对界限的真的定义。所以,我们通常只说阴阳,很少提“徼”(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