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

洗衣服绝不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这个过程可以充满诗意和启示。

脱下衣服,浸泡在加了洗衣液的温水中,赤身站在密闭的卫生间里,这时起的十五分钟,用来朗诵、演讲、唱歌……想象你站在旷野里,而回音是天地给你的掌声。
开始搓洗,打开音乐,选一些激烈快捷的曲子:《赛马》,《战台风》,《霸王卸甲》,《十面埋伏》……搓洗衣服最易脏的领口、袖子、面前、臀后。
勒紧我们的,本身也容易变脏。
我们总是很在意面前,却甚至无法提防吃饭时溅到的菜汁汤水。
背后易脏,是因为你倚靠到了你认为干净的地方。
臀部会脏,是你坐到了不适合你的位置……

轻薄的衣服要柔,衣服往往是洗破的。厚实的衣服要重,一个人若能经得起生活的磨折揉搓,也必将变得厚重坚实。

下手快一点,跟上音乐的节奏。然后忘记你在做一件谋杀时间的事,让大脑的马达开起来:思考问题的根结、工作的瓶颈、人生的困惑、创意的构思……手下快捷如风,脑海千军万马。
曲毕手停,衣服不觉中搓好,脑子里开始灵光浮现,然而你需要淘汰、深化和完善。

换上缓和的曲子,《阳关三叠》、《禅院钟声》、《渔舟唱晚》、《春江花月夜》,衣服倒进洗衣机,身体浸泡在放好水的浴缸里。要能过滤掉机器的振动和杂音,直达曲中的真意。没有敏感的心思,就听不懂曲中的离愁别绪满目春光奇妙禅机。没有安静的心境,也听不懂别人的心计和潜台词。
身体逐渐被热水泡得松软,人仿佛从深海的海底浮了上来,思维由驳杂返回简约,变得明朗清晰。
衣服将要洗好,走出浴缸,站在镜子前面,检视自己的身体。你应该让自己越来越好看,你应该珍惜上天给你馈赠的每一天。自然的皱纹和白发,不是岁月用了它的杀猪刀,是时光给你的美容剂,珍惜和接受自己的每一点改变。

但你松弛耷拉的眼皮、发福臃肿的肚子,也许不是你无力对抗自然和生活,而是因为肢体的懒散和欲望的无节制。
专注地看着镜中的你,告诉你自己:你将会主宰自己。

“嗒”的一声,衣服洗好,洗衣机关闭。穿好干净的衣服,将洗好的衣服晾晒起来。
抖,将每件衣服抖得平整舒展,让它们染上更多眼光的气息,体验手腕发力的感觉。你能很轻松地抖动一件大衣,就能给攻击你的人一记有效的响亮的耳光。
拧,拧干毛巾和被单,想象那是敌人的手腕,当你能轻松拧干一条床单,也能扭住敌人的手腕。
于是,你在洗衣服的过程中,竟然能练出一些防身的技巧。

衣服晾完,夜深人静。眺望远处的湖面,仰视满天的星斗。白日里名来利往,到黑夜总要归于寂灭。他人或许欺我辱我赚我诈我,清风白雪明月流星又何曾负我?
你静了下来,躺到床上。这个时候完全关闭你自己,也不要抗拒每一个可能会到来的梦境。
尽力记住你的梦,梦是昨日的重现和梳理,也是未来的折射和预示。
生活可以简单而又平淡,丰富而又神奇,请不要拒绝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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