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呆了几天,我非常迫切地想独处一会。我朝一处没有去过的小巷走去,待我发现已经摆脱了背后的客栈时,一条人声鼎沸的小吃街接纳了我。
我毫不犹豫地融入这沸腾的世界。小吃街的味道并不好闻,各种香味从四面八方传来,汇集在我鼻子下,一呼一吸之间,只觉上百种的香味在鼻腔里搅成一股味道,进入肺里,让人尝到了他乡的烟火气息。热闹的街市,你孑然一身,尽情享受着世间不识你,你可以放纵不羁的滋味。
那是个凉爽的午后,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小吃街里无处不在的人声人影。我很惧怕熟人,在有熟人的老家,我总是有逃跑的欲望,而对陌生的地方却有着始终如一的钟情,因为它带给人放纵,能使紧张的心情得到舒缓与松弛。
眼睛忽地一亮。一个不显眼的招牌出现在我眼前,长方形的原木上,凸起四个黑色大字"自在酸奶"。招牌高挂在门脸上方,店铺不大,一间店面,一半做工作台,剩一半放着三张小圆桌,大多数人都是打包带走,店里反而没有一个顾客。我挑了那张临街的桌子就坐,点一份当地特产"玫瑰花酸奶"品尝。
望着这透明玻璃瓶中雪白的酸奶,心想,如果在我的记忆中不储存关于这种食物的知识有多好,我会认定这洁白无瑕的食品是苍山的雪。我也许会怀着虔诚的心与之对话。
然而我知道这是牛奶加工后的结果,是人的功劳。酸奶以牛奶为原料,经过巴氏杀菌后再向牛奶中添加有益菌,经发酵后,再冷却灌装的一种牛奶制品。酸奶不但保留了牛奶的所有优点,而且某些方面经加工过程还扬长避短,成为人类的营养品。
它那颤颤雪白,不知怎地使我联想到滑若凝脂的肌肤、亮丽的丝绸、画舫的白绸。一切单纯的物质都纷至沓来,我的心随之飘摇沉浮。
酸奶的成型使它成为一种特殊的食品,它总是在冰冷的冰柜里呆着,只有在将将被人入口时才出现,它同我一样不愿沉溺于温暖中。家乡的我在庸碌的人群和尘土飞扬的街市上疲于奔命,熟悉的人用温暖将我裹挟,而酸奶则伏在安闲的冰柜中沉睡。它是彻头彻尾的平静,而我只在陌生的他乡获得真正的自由。因为它本身是冰凉的,所以它能在冰冷下沉睡,只有在冰冷中它才如鱼得水,悠游自如。
冷冰冰是酸奶的天性,一旦投入温暖的怀抱,它将不存。这样非黑即白的个性使它纯粹干净。而我们人呢,天生需要温暖的力量,抗拒冷冰冰的世界,但却很难寻到纯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