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是一位诗人,但是却有些落魄,后来转型为画家,这才有了些富余。
他的转变,是因为一个洗头妹,因为她的一双小手。
下面由他讲述:
每当我疲劳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的小手,很小巧,很温暖,贴心。
每当我寂寞的时候,我也会想起她,甚至于去找她。我离不开那双手。
那时我是一个落魄的诗人,每个月的稿费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是去洗头,这种奢侈的地方了。连理个发,我都是舍不得的,所以我的头发一直乱糟糟的。
我第一次去洗头,还是我的兄弟请的,他家开画廊,有钱的很。一次碰面,他看见我乱糟糟的头发,所以才起了带我去洗头的主意。
于是,我和洗头妹遇上了,她有个小名,叫小依。很适合她的性格,小鸟依人。
她长得还算可以,年龄比我年轻,可是听老板说,她已经是她店里的元老了,待了很久。
我的生活过得实在太疲惫,太空虚,所以对于这样一位女孩,不禁有了好奇。
小依的手法很熟练,有条理的给我洗头,连带着按摩胳膊和肩膀。手指绕过发间,穴位掌握的也好。
她当然是看到了我乱糟糟的头发,但是她不并嘲笑,而是甜甜地说:“哥,您最近一定是太繁忙了吧?这可不行,身体可吃不消。”
“而且,这个头啊,是人的指挥部,得好好爱护,那样做事才能神清气爽,事半功倍。”
“而头发,正是守护头的天使呢!”
听了这话,我觉得有趣,我是个诗人,对于比喻这种修辞来说,是很敏感的。
我心里暗想:“这个小姑娘,会讲话。”
她的动作,很温柔,小手很温暖,而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小依对老板娘说:“姐,这个客人睡着了,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拿一下被子。免得他着凉了。”
不一会儿,她把被子拿来了,她轻轻的帮我盖上,还替我捋了捋头发。
她小声说:“发质挺不错的,就是长了点,显得不够精神清爽。”
这时,老板娘从小依身后冒了出来,说:“怎么了?对他那么好?看上他了。”
小依脸一红,说:“别瞎说,我只是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老板娘不由叹气:“唉,谁都会有落魄的时候,像我们这种人,有谁能看得起我们呢?只是苦了你,年纪轻轻,却......”
“好了,不说了。”小依打断了老板娘的话。
而我,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小依道:“你醒啦!”声音甜甜的,让我的心不由起了涟漪。
“嗯!”我看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一定是她的好心吧,于是,我向她说了声:谢谢!
我把被子揭开,收起,递给她,而她顺势的去拿,没想到,就在这时,我们俩的手碰到了一起。
我不由看到她的手。可是,一看之下,我却吃惊了。
“你的手?”我不由的问,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很不礼貌。
因为,她年纪轻轻的,手却极为粗糙,而且还起了褶皱,指甲几乎没留,也无法留,指端还泛起了一线白,那是水浸泡久了的缘故。
她只是笑笑,说:“没什么。”随后沉默下去。
我忽然觉得,我冒犯了她,让她不高兴了。
这时,老板娘过来,对我说:“你那朋友已经先走了,钱已经付了,还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
但,此刻既然我已经醒了,那就没有再逗留的理由了。
我回去了,但是小依的手却一直让我在意。可转念我又想到,她既然是洗头妹,那身体也不纯洁了吧,这样一想,我又不想在意了。
可没想到,十天之后,我再次去了那个发廊。还是我那位兄弟,他说他要庆祝一下,因为他的画廊大卖了一把。
我又见到了小依。她还是那样小鸟依人,只是那一双手却又老了很多。
很奇怪的,那段时候我那兄弟经常请我去那里。由此,我也和老板娘熟悉了。还了解到了关于小依的一些事情。
她生于单亲家庭,而父亲又带有残疾,她只能靠自己撑着一个家庭。
她十三岁出门打工,来到发廊,现今已经七年了。她跟老板娘是老乡关系,她从不靠身体赚钱,即便那样来钱快。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靠着她那一双小手,现今已经那么苍老粗糙的小手,一直坚持着。
有时,虽然会有男顾客起歪心情,对她动手动脚,可是一看到她的手,他们就不想再冒犯她了。
我是个感性的人,她的身世让我很触动,她在坚持着,让我不禁起了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心意。可是,我只是落魄的诗人。
我和小依也越发熟悉了,我发现她的心灵是那样的美,简直像是天使,带着困苦的天使。
期间我写过诗给她,她竟然也很感兴趣,而且她的想象力很是天马行空,让我着迷。
她跨过我有才,还说我的手很好看,细长干净,指甲硬而长。要是长在她的手上就好了。我知道,这是她真心话,可是,现实却是,她的手,手指粗糙,指甲也都是软的,长不长,经常断。
我情不自禁地把眼神从她的脸上慢慢地移到了她的手上。我心里不由一颤。为她的手感到惋惜。是啊,她是多么想自己有一双漂亮的手,可是,这个梦,她怕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有一次,她问我:“你喜欢画画吗?”
我说:“一般吧,以前有学过一阵子。”
她说:“我很喜欢画家呢!可以把人画得那么美。”
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叫画家画一幅她的画像,并且把她的手画漂亮来,以实现她的小小心愿。
我忽然想为她画一幅,我匆匆回家了。我丢下了诗,拿起了画笔,偷偷的画着她的画像。
那一次,我整整画了两个月。可是当我性高彩烈的要拿给她时,她却不见了。不是不见,她是回老家了,老板娘说:“她回去照顾父亲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我向老板娘问,她的家乡是哪里,可老板娘却不说,只解释道:“我和她只是同在一个地级市里,具体她在那里,我也不知道。”
还说:“小依说了,叫你好好生活,好好保护自己的头发,还有手。”
我眼睛忽然干干的,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个缘分。失去了她。
我对老板娘说:“如果你看到了他,见得通知我,我会一直住在这边。”说完,我把地址写给了老板娘。
我拿着画,返回了。期间,我一直深深念着小依,不住的拿起画笔,疯狂的画画,一幅有一幅,画纸落满了整个房间。
我那个画廊的兄弟又来了,他看见了我的画,他好像捡到宝一样,大赞:“兄弟!你这画,画的也太好了吧!完全不输给我画廊的画!”
“兄弟!你把画放我那吧,我帮你卖,你今后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我不愿意!这是我的思念。
可是在我苦等了三年后,我终于同意卖画了,我只是保留着我那最初的一幅画。
后来,我的画大卖,我也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洗头妹,可是,我就是没有再见到她。
我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