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
这是八九年前一位爱好摄影的大姐拍的一张照片,照片前景的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我的老师和师母。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时它给我的内心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前景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一个专注弹琴,一个站在他身边轻唱,再延伷到背景墙上挂着的他们年轻时的结婚照,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到五十年代初期的青年知识分子的清纯,庄重和对小家庭与国家美好未来充满着信心,而且,从前景到背景可以清楚地看到时光的变迁,岁月对人的容颜的改变,也印证了他们这辈子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一生。
老师是教药理的,个子不高,清瘦,上课的时候板书很有条理,表情严肃,让学生心生敬畏。没有课的时候他时常背着一架照相机到校园走动,给人感觉他是一位头脑灵活,时尚有品位的老头,八十年代初照相机是一件奢侈品,学生是玩不起的,学校老师也只有两三位爱好者,而他是年龄最大的一位。
我大姐也曾是他的学生,也许是因为大姐是他偏爱的优秀学生,梁老师和我之间好像比与其他同学显的更亲近些,下课后碰到他喊一声“梁老师”他有时笑着点点头,有时他会回我一个鬼脸,这一个鬼脸一下子就把他从严肃的梁老师变成了活泼可爱的隔壁家的梁老头了,师生之间的距离一下消失旳无影无踪。
毕业后我被分配回到本县工作,与老师很少见面了,没有了联系。记得是一九八四年春天,一天,我在单位上班,老师竟然跑到单位来看我了,我惊喜过后心里一阵暖暖的,问老师怎么到花垣来了,他说出差,顺便看看来我。我到学校无论是学习成绩或长像都是很一般的学生,毕业几年了老师还能记得我,还专门来看我,确实很感动,赶忙把老师请进我的单身宿舍里,心想他会给我一些比如努力工作,争取进步积极向上一类的教导;老师进了门,四周打量一下直接说道“你的房间布置的很土”。我仿佛又看到了隔壁的梁老头了,谈话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我自以为我的房间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就很好了,的确,女孩子的房间除了干净外还要有一些花草或艺术品装点一下更显精致,老师一句话点醒了我,今后我也学做一个有爱好,有品味的人。
多年以后我已到了当年老师那个年纪了,老师已退休多年,一天我到大姐家玩,大姐讲我们到梁老师家唱歌去吧,他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了,很少出去照相了,在家里自己作曲作词,自弹自唱,还经常邀请大家到他家里去唱歌。我也正想去看看老师,于是我们就去到他家了,老师见我来了很高兴,拿出一本他自己创作的歌曲给我看,并且选一首他认为比较好的歌曲送给我,让我回去学唱;老师坐下来弹着钢琴说,唱几首你熟悉的歌曲吧,他儿子拉着小提琴也在一边为我们伴奏,毕竟是第一次和老师还有他的儿子一起唱歌,我心里还是有些局紧,嗓子也放不开,唱完一首歌后,他儿子夸奖我唱的好,虽然声音不大但音很准。我知道他一来是让我放松,不要局束,二是希望我们常到他家来和他爸妈一起唱唱歌,聊聊天,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他的一片孝心。其实那天唱的什么歌我已不记得了,但是它带给我的感动至今不能忘记。
回来的路上,大姐告诉我,梁老师有几次在弹钢琴的时候突然昏倒,不省人亊,把唱歌的人都吓着了,几分钟后醒来,清醒的跟没事一样又继续弹琴,这就梁老头,就是我可爱可敬的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