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无数次在梦里呼唤着您,当梦被惊醒之后,你又在哪里呢?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始终无法相信,我最亲爱的妈妈,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最疼爱的外甥。
妈妈,解放前夕出生在上海军人家庭,但她幼年开始就吃了很多苦。
年轻时代的外公和外婆,是中央警官学校的第一届学生。外婆出生于广东中山市的大户人家,受兄长的影响,对中国革命充满了热忱。外公是一个落魄的书香子弟,胸怀着满腔的报负,在上海的校园里,邂逅了美丽大方的外婆。
妈妈就在这样的家庭里出生了,妈妈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孩子,外公为妈妈起名为:婴,意思就是家中的第二个女宝贝。
但就是这样的家庭,让妈妈年幼就失去了父亲。据妈妈说,她的爸爸有一天去上班后,再也没回来。
外婆一个人抚养着四个孩子,后来因为其他的因素,他们回到了外公的家乡浙江,在那里开始了一段辛苦的岁月。
城里的孩子到乡下去生活,不会干农活,在那个年代真的没有办法活命。为了能活下去,姨妈嫁给了当地的老光棍,换取一些粮食给家里糊口。
就是这样的生活,对当时妈妈来说,是不可多得。由于外公的前身是民国的政府官员,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外婆又遭到了批斗。
失去双亲的妈妈,那一年才16岁。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最美好的年纪。但对于妈妈来说,生活里从来没有甜过。
当时两个舅舅都去了新疆,留下姨妈跟妈妈在外公的家乡相依为命。于是姨妈琢磨着给妈妈找一户人家,可以有个生活的依靠。
但是命运总是如此飘渺,让人触不可及。
媒人给妈妈介绍亲事时说成,两个兄长都在新安江,因此爸爸妈妈就很顺利的结婚了。本来以为生活可以从此美满了,但是爸爸家里知道妈妈的身事,妈妈又不会农活,在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爸爸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为了让生活过的好一点,爸爸当学徒做了木匠。从我记事开始,爸爸一直不在家。家里四个人的农活,全落在妈妈一个人的身上。
现在依稀的还记得幼年的时候,爸爸妈妈晚上接上了电,在自留地种榨菜,场地上打稻子。小时候对爸爸妈妈晚上开夜工特别兴奋,因为爸爸妈妈会把我和哥哥叫起来一起吃“半夜饭”。
就是这样的日子,妈妈从来不会叫苦,因为有孩子们在身边,她总是觉得幸福。
这种幸福在一九八二年被打破了,外公得到了平反,当时组织上问妈妈有什么要求,是否还想回到上海。当时我和哥哥就是妈妈最大的牵绊,尽管婚后妈妈过的不幸福,尽管爸爸不懂体贴,妈妈都想给我们一份幸福的生活。
组织安排了妈妈在供销社,我和哥哥二个人户口,从农村转到了镇上,妈妈出去工作了。我和哥哥就成了那个时代的留守儿童。
由于缺少父母的管教,品行兼优的哥哥学坏了,而且是坏的一塌糊涂,无药可救!爸爸为此一直埋怨妈妈出去工作,埋怨妈妈把我们的户口变成了城镇户口。
妈妈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结婚以后也没有得到丈夫的疼爱,这一生妈妈真的过得很苦,每一次听妈妈说她以前的事,都会让我泪流满面。
是什么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困境,让一个弱女子这一生走的这么艰难!
自从哥哥学坏以后,爸爸碍于面子,不愿意再到外面去做木工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要依靠妈妈。
一九九三妈妈所在的供销社要搞承包了。妈妈马上面临着失去工作,对于当时作为一家顶梁柱的妈妈,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当这些困难袭来的时候,一个弱女子的肩上是千斤重担,妈妈也会累,终于支持不住了,那一年大病一场。
时光飞逝到一九九五年, 大病过后的妈妈办了病退。又重新出发了,去羊毛衫厂做缝纫工,空闲的时间还会把毛衣边角料,做成衣服,背心,拖鞋……拿到集市上去摆摊。
妈妈虽然出生在上海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但是这一生都过得非常辛苦。但她却如小草般顽强,跟命运抗争着。
在乡下的时候,除了干自己家里的农活,妈妈兼做了小队的会计,农闲的时候,妈妈也会到农户家里做衣服。
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妈妈是最妥切的。
就是这样顽强的妈妈,最终也敌不过人言可畏,在哥哥的婚姻问题上,妈妈一直背负着本不该承担的责任。可能是因为她婚姻不幸福,更想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
我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妈妈会不坚强。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不曾来过世上,也要换得父母婚姻的圆满,妈妈的平安终老。
可是时间就此定格在2009年的1月3日,妈妈永远的离开了我,也许她不曾想过,不管我有多大,我永远需要妈妈。
无数次的在梦里,梦到过妈妈,好想妈妈能跟小时候一样叫我一声“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