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清明,今又清明。每逢清明,我都会和奶奶提几串清明吊,几打纸钱,去奶奶山上的娘家做祭祀
顺屋后的一条山路而上,人家渐行渐少,不多久就只剩下大山和我们了。山路弯弯,山花漫布,走这条路总是我所走的路中最慢最缓和的,因为每次都会问奶奶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奶奶却也不厌其烦地一一道来;或者我会问一问我们村子里其他老人的家族和来历,她也会慢慢地给我讲来,她讲故事的节奏和我们的步子一样从容。这个时候,奶奶会把她毕生对自然,对人与生活的阅历和经验与我分享,奶奶受学校教育不多,但是这不妨碍她感情和想法的表达。就这样,这段四里多长的山路,我们却走了两个多钟头。
快要到时山势变得舒缓,前面的湾里听得到溪水声。顺着路子朝前望去,可以看到湾里人的地了。在这样一座大山里有这样一片开阔的土地是难得的,这个时令,地里要么是青青荠麦,要么是金黄的油菜花,狭长的梯田尽头有一棵独自伫立的柏树,和更远方碧蓝的天空与云彩构成了一幅优美的风景画,那种感觉,是清新,是健美,是喜悦。
再往前走百来步就转入湾里了。核桃树,桐树,柿子树,银杏树,这些错落着的都是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大树。湾子里面开始看见几户人家,天青色的瓦片,斑驳的石灰粉刷的土墙,这是我们的传统建筑,透出岁月的积淀。
我们上完第一处坟后,旁边一户人家便请我们进去坐坐,招待我们的老人我叫她太外婆,是我奶奶上一辈的亲人,给我们沏茶,找来干核桃,柿子饼,还说要留我们吃饭。
有一次爷爷也是给我讲这里的故事,说以前他的父亲小时候最喜欢来这里玩一阵子,最后他的爷爷来接他回家时就爬到树上不下来,然后接着又留了许多天。其实何况是他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父亲那一辈的孩子,包括我自己,也是很喜欢来这里的,爷爷用一句话说出了这种情结的缘由——这个湾子里山好,水好,树好,人也好。
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山里人也加入到外出打工的队伍,生活的不易让他们不得不在每年开春就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年末才回家一叙。幸运的是,这片土地仍然没变,这里仍然溪水长流,松柏长青,还有那些沧桑而宁静的瓦屋,以及连同记忆和情怀一同留守在这里的老人们。
最后一处坟冢是奶奶的爷爷和奶奶的,那是在最大的一片麦子地里,风吹麦浪,那片柔嫩的青色,让人那么愿意去相信有一种永恒,纵使岁月沧桑,人事代谢,即便时代在发展,生活在不断改变。当我们背起背篓,走出麦地时,邻近的几户人家烟囱里升起了缕缕炊烟,真的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了,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蓦然回首,又见炊烟。好优美的山水,好优美的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