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处于祖国的大西南,“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分平”是对它最真实的写照,大概是云贵高原和喀斯特地貌的结合的产物吧。在贵州西南边陲小镇的大山里,三四间房屋若隐若现的呆在树林里,那里便是我的老家。大姑家在西偏南大概二十度的方向,中间横亘着两条山岗,顺着山间小路翻过两座山去一趟大姑家得花两个多小时。
自从表哥在湖南上大学以及两个表姐已经出嫁以后,大姑家的劳动力就剩两人,她家五口人的田地大概五十亩左右离家都很远。要让这么多的田地不荒废,大姑和大姑父显然是无能为力。从我十一岁开始,每年腊月中旬,都会去大姑家帮忙把农家肥用背篓一背一背的送到田地里。所谓的农家肥也就是把夏天的青草、秋收的玉米杆、秋天的落叶扔到圈里,被牛猪羊的屎尿浸泡发酵腐烂后的黑色的散发着特殊臭味的家伙。
四年级的寒假在寒风凌厉、冻雨洒窗、白雪封山中很快过了大半。到了农历腊月中旬,气温稍稍回暖,没有皑皑白雪,但是寒风和冻雨依旧没有缓和的迹象。顾不得天气的恶劣,我趁赶集的时候在街上找到大姑,然后一起去了她家。大姑是出了名的磨叽,下午两点赶集的人基本都散去了,大姑还磨磨叽叽东家门进西家门出,等到达她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对于七点就天黑的时节,确实很晚了。
在离大姑家的屋子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她家的一大一小两只狗出来迎接我们。大的一身灰白色,半米那么高,名字叫灰狗,是典型的土狗,耳朵从两侧塌下来贴在眼睛的上方。小的黄四脚,黄白色的肚子,黑色点缀着些许黄色的背,黄脸黑耳黑嘴唇,名字叫黄狗,十五厘米那么高,是典型的狼狗。
或许是一整天没见到大姑的缘故,两只狗狗看到大姑显得很高兴。灰狗比较冷静,看见大姑就远远的冲了过来,并没往抬起前脚就往身上扑,只是摇着尾巴看着大姑,然后大姑迈一步它走一步。黄狗还小,被灰狗远远的甩在身后,它用最快的速度边叫边跑向我们。好不容易跑到大姑的身边就跳起来往大姑身上扑去,完全不顾脚上的泥会弄脏大姑的裤子。在黄狗跳起来往前扑的时候,大姑用一根树枝娴熟的将它掀翻在路边刚翻松不久的湿漉漉的泥土里。它立刻一咕噜翻起来,顾不得一身的泥土就又冲刺、起跳、前扑,然后又被掀翻在泥土里。一次,两次,三次......
“小松,别怕,这狗很懂事的,自己人它不会咬的。”大姑一边用树枝把黄狗掀翻在泥土里,一边对躲在她身后左手提着一袋橘子右手提着一袋面条的我说。大姑刚说完,灰狗就回过头冲着我摇了摇尾巴,从它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温柔和善良。
小黄狗在不下十次的被掀翻在地上后,大概是累了,又或许是发现我,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我,先把脸往左偏,三四秒后又把脸往又偏,再过三四秒再把脸偏到左偏,又过三四秒再把脸往又偏,三四秒后朝我扑了过来。双手提着东西的我来不及躲避,裤子上便被小家伙留了两个梅花印。一路毫无意义的躲闪,更是激起了小黄狗的顽皮,等进到大姑家里放下东西才发现,下半身全是小黄狗的杰作,泥做的梅花印凌乱的铺在裤子上。
大姑父正在烧土豆吃,肚子咕咕叫的我放下东西手都没来得及洗就拿起大姑父烧熟的土豆吃。两只狗狗站在火边,一边摇着尾巴吞着口水一边盯着在吃土豆的大姑父和我。我把一个烧熟的土豆扔给灰狗,还没等小黄狗反应过来它已经凌空接住,含在嘴里出去了。小黄狗跟着灰狗走到门边又回来,看着我一边摇着尾巴,一般不停地舔着嘴巴,脚很不安稳的在地上乱动。看着小家伙可怜的模样,我挑了一个最大的土豆放在地上,它看着我使劲摇尾巴,却没有去吃地上的土豆。
“吃吧,给你的,吃了以后不许朝我身上扑,特别脚脏的时候。”我一边指了指地上的土豆一边说。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刷的一下把土豆咬在嘴里,叼到我的脚边,靠着我的脚趴在地上啃了起来。
“我说的话有听到吗?”我摸了摸它的头说道,它抬头瞅了我一眼,把尾巴摇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