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浴池,大致上是分为两种。一种是所谓高档的,可以叫做“洗浴中心”的。叫做“大众浴池”的,一般来说就是低档的(是不是也可以叫做低端的呢)低档就低档吧,既然已经叫大众浴池了,就是服务于大众的。
上次说了,很多人在过去洗澡的主要地方是单位的浴室,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所谓的单位,有很多小商贩、手工业者、家庭妇女,他们没有什么单位,如果他们也需要洗澡(他们当然也需要),那么,只有到大众浴池了。
很多的高端人士也都曾经有过大众生活,绝大多数人,都是有过大众浴池的经历的。昏暗的灯光,潮湿的气息,一池脏水,满地拖鞋,焦虑而拥挤的脱光衣服的人们。脱光衣服,让孩子认不清哪个人是带自己来洗澡的父亲或者母亲,让成人更清楚的认识到,大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赤条条来去。
平民尤其要在过年时洗澡,因为在其他时间不太具备洗澡的条件,愿望也没有那么强烈,必要性也没有这么大。所以在过年前的几天,是大众浴池的黄金时期。过年对于平民何其重要,吃肉,新衣,洗澡理发,欢乐的气氛,这些在其他时间都是少有的。
我听一位同是七零后的弟兄讲过他的洗澡经验,除夕当日上午,浴池一般还营业半天,就趁着这个时间去,人最少。他还告诉我他走进大众浴池时的具体感受,刚进去的时候,焦急的想脱了衣服跳到池子里,而洗完之后的第一想法是逃离,赶快穿上衣服,离开这个拥挤的没有尊严的地方,而这个时候,身体是湿漉漉的,在湿气和拥挤的空间里,马上穿上衣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穿上衣服意味着可以迅速离开,所以,洗澡之后用力的穿衣服,是他在大众浴池的最深沉的感受。
在那样的大众浴池,是没有办法边听音乐边洗澡的,更没有办法在池水上,撒上一层浪漫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