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从讲台上走过去的时候，窗外的光正好被游走的云团遮住了一瞬。很短暂。像有人小心捻动了一张照片的亮度，使那熟悉的身形轮廓突然蒙上一层朦胧暧昧的纱。阳光很快又倾泻下来，重新照亮他干净的鬓角，他校服衬衫后领下那段清晰凸起的颈骨线条。
然而就是那一秒钟的黯淡，让我的笔尖在翻开的物理笔记本边缘戳下了一个醒目的墨点。
四周的声音很遥远。班长在宣布月考的成绩排名，清晰响亮，但落在我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响。空气里浮动着窗外新叶和不知是谁课桌里的零食香气，可我的鼻尖却只能清晰地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陆琛路过时，卷起的极淡一丝衣襟上的气息。这缕气味，是经我长久观察验证过的。他打篮球中场休息时撩起衣摆擦汗，那件被随手扔在篮球架下的蓝白校服；他站在讲台旁被英语老师点评作文，修长指节划过试卷边缘，无意识散发开来的气息碎片；此刻，他走过我身边时脚步带起的微小气流……全是一样的味道。干净的，微凉的，属于他的。像是刻入我潜意识的一道隐秘程序。
视线是本能的第一件暗恋证据。我的目光总能在人头攒动的教室里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精准捕捉到他——看他做题时无意识用笔尾点着下唇的动作，看他被老师点到名字起身时肩上那细微一耸的紧张感。甚至连他偶尔蹙眉时眉心的那道浅痕，都成了我目光不由自主停驻的点，带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忧心和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