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写我心——
第12天 随笔
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刀这个东西,不用就会生锈,不如拿来切切往事,看看里面还剩下些什么。
那年怀揣母亲给的二十块钱,皱巴巴的,极像她的人生。我踏上了开往东莞的班车。付了十六块车费,兜里还剩四块。那时候啊,班车都是严重超载的,先上先坐,还有人霸位。半路上车的,想都别想有座位了。
我坐的是高州到深圳的过路车,终点站是蛇口。打开车门,车上满满当当,挤都挤不进去。后来售票员在两个座位中间加了一块板,那就是我的位置了。
下午上的车,大夏天,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味道——咸的,酸的,像一盆腌久了的酸菜。唯一庆幸的是,那时大家都穿凉鞋,没人穿袜子,不然那滋味就更过瘾了。高州白话、电白黎话,还有客家话,不停地往耳朵里钻。
车上有些人已经出惯远门,也有些像我一样,第一次离乡。
车速不快,车厢摇晃得厉害。前后左右的人难免碰碰撞撞。刚开始,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到了夜里,似乎也都习惯了。
坐在旁边的是个女孩,很年轻,应该跟我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绑在脑后。月光从车窗外飘进来,照在她的脸上,那耳朵晶莹,上面的绒毛,丝丝清晰,我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软软的、温温的。她呼吸一滞,轻轻抬头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生气。这时整个车厢静止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耳根发烫。
“东莞到了”售票员说。下车时,我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她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但车厢的轰鸣吞没了所有声音。车继续开走了......
这件事,在心里埋藏了三十几年。那轮月光还在窗外飘着,那只耳朵还在记忆里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