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哪一年的儿童节了,印象中这是唯一一次三兄妹一起没有和父母一同进城的经历。可能是父母的叮嘱,一定要照张合照,如是就有了这张合照。
那个年代,孩子们以为的最好玩的地方一定是烈士公园,有一个很大的湖,可以划船,最高兴的是烈士公园有游乐场。游乐场里有什么游乐项目我们玩了什么是一概不记得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记忆是哥哥决定给我们买一个什么好吃的,也不记得是臭豆腐还是刮凉粉了,只是一个劲在摆手傻乐,眼巴巴地望着那双搅合调料的手,只唯愿他快点把戏法变好,让我们解馋。
儿童节那天似乎总是下雨,那天下午好像也下雨,反正到家后鞋袜都是湿的。那个时候穿塑料凉鞋里面要套双玻璃丝袜。玻璃丝袜容易打滑,塑料凉鞋的鞋绊是小金属片,经不住我们无时不停的又跑又跳折腾,掉了。耷拉着鞋绊,回到家,简直是连扯带踢把玻璃丝袜和箍得肉痛的塑料凉鞋扔到门外赤脚进屋了。
小的时候,父母从来没有因学习或成绩的事打骂过我。有一次挨打是一年级去学校报到,把一元钱报名费弄丢了,回来被父亲揍了一顿。我自己是没有印象,也是后来长大听大人们讲的。也奇怪一年级刚开始上学的孩子,父母竟然让我自己去学校报到。后来,我问母亲,她说那时候大人们都要出工,哪里有时间带你们去报到,反正有大一点的孩子,你们跟大一点的孩子去学校就是了。
虽然只在农场上了一个学期,却记得很多事情。
学校里只有两个老师,一个女老师,一个男老师,女老师姓李,男老师姓肖。学校有两间教室三个班级。一年级人多占了一间教室,二三级级共用一间教室。两个老师两个教室上课。在共用教室上课的老师给二年级的孩子上课时就让三年级的孩子做习题,给三年级的孩子上课时就让二年级的孩子做习题,一堂课同时要给两个班的孩子上课。我们用的习题本颜色有点灰黄灰黄,不是那种白色的纸,这种纸很厚,一本习题本用完了可以擦掉又用。没有卷笔刀,都是用菜刀削笔。笔短到不能握手指时,男老师会带我们上山采几根细竹枝回来,把不能握手指的笔的笔芯取出来插到摩擦得滑溜溜的竹孔里继续写字。
清早,我们会从家里带好铝制的饭盒去上学,饭盒里已经被早已出工的父母装好了饭菜。中途有小山坡,爬上山坡回头隐隐看见在田地间出工的大人。眼尖的孩子会对着山下呼爹唤娘,听到的大人就会回应一声,或说路上不要去打蛇,或说不要把饭洒了,我们嘻嘻哈哈又朝学校方向走去。中午,女老师会拿一个煤球炉进教室,让我们轮着一个个把铝盒子放在上面热一热再吃。饭盒里面有时是山的味道,有时是海的味道,很少会山海合在一起出现。海的味道,就是父兄闲暇时捉的小鱼小虾。
农场的冬天是很冷的,屋檐下会结冰棱,河水也会结冰。我们会找来竹篙敲屋檐下的冰棱吃,用小锤子匝河面的冰匝出一轮圆圈,再在圆圈中间戳一个洞找根稻草穿起来吃。咬得嘎吱嘎吱响,并不吞下去,只是听那脆脆的响声。
上学的时候我们会从家里提一个小小的竹篮取暖。篮子里面有个土钵,土钵里放几块闪着红光的炭,再盖上一个竹盖子。如果感觉炭不旺了,我们就拿起竹篮使劲地快速地甩几圈,火重新闪红光了。到了下午放学,竹篮的炭都燃尽成灰,我们提着篮子哆哆嗦嗦回家。路上有时因为玩耍或把篮里的土钵碰裂碰碎了,也没有人生气,大约回家大人也不会骂的,换一个了事。那时农场已经开始烧砖了。
学校前面有块小操坪,也会在操坪前举行升旗仪式。入学不多久就国庆了,进了学校就要入队,就是由大一点的二三级的孩子给我们系上红领巾。那时候好像没有喜悦也没有不喜悦,只记得老师说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为什么是红旗的一角,我们也不知道也不懂。那个时候,我们更喜欢跟肖老师去山上采竹枝,喜欢李老师拿煤炉进来,火映红了她的脸,我们挨挨挤挤围着她和煤炉看她帮我们一个个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