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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二期【穿越】主题征文。
壹 幸或不幸
“同学们,对于孟浩然,你们知多少?”老师问道,嘴角闪过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孟浩然是唐代文学家,被誉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之一。他的诗作以描绘山水田园景物、表达人生感慨和哲思为主题,语言简练、意境深远。”语文科代表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来,竹筒倒豆子般把所学大声说出,微笑着看了看全班,似乎在说小菜一碟。
“非常好,看来,孟夫子大家是很了解了。有没有补充?”老师再次提问。
语文科代表做好了迎接掌声的准备,却不曾想老师还会追问,不解地问:“老师,这不是很完整了吗?”
“是的,很完整。那么,已经六年级的你们,今天就让我再来把孟夫子的一生简短说一下吧。”老师顿了顿,同学们端正坐姿,老师继续说道:“孟浩然,他是李白的偶像,终生布衣的诗人。是孟子的第33代孙,家境殷实,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十八岁的孟浩然参加襄阳县试,高中榜首,一战成名。接下来本应进京赶考,金榜题名,迎娶佳人。但是人生终不是偶像剧。”
老师扫视了一眼全班:“二十岁的孟浩然,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因偶像张柬之在扶持中宗李显登上皇位后受到排挤,惨遭流放,病死途中。他不禁开始思考出仕的意义。最终不顾父母族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决定放弃出仕,隐居鹿门山。在鹿门山的隐居生活轻松自在,这和孟老爷按时打生活费离不开的。天天睡到自然醒,《春晓》为证。”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同学们听到诗名,异口同声地背诵了出来。
“很好,大家都没有忘记。22岁的孟浩然给孟老爷当头一棒,与襄阳有名的歌姬韩襄客结婚,继续隐居鹿门山。公元714年,孟父去世,孟浩然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决定完成父亲的遗愿——参加科举考试。三年守孝期满,二十九岁的孟浩然听说丞相张九龄在洞庭湖视察工作,通过朋友引荐,孟浩然以一首《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打动了张丞相,欣然向唐玄宗李隆基举荐了孟浩然。”
张小米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仿佛是在听自己的考试成绩。
“可惜造化弄人,唐玄宗并没有看上孟浩然。不过,却交到了王维、李白、贺知章等一众好友,李白更是头号粉丝。写下了‘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知’等诗句。朋友多了,少不得游山玩水、喝酒吟诗。在孟浩然四十岁时,感叹漂泊的人生一年又一年,科举大事却还未完成。于是,开始科考,游山玩水于科举无益,可想而知孟浩然落榜了。”
“游山玩水,吟诗喝酒,快意人生啊。还有李白。”张小米想入非非,特别是看过长安三万里后,才知道李白竟也是有一身武艺的,就更想去看看了。此时,对孟浩然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一日,孟浩然和王维喝酒聊天,没想到唐玄宗突然到来。吓得孟浩然躲到床底,玄宗一看两个酒杯,王维不敢欺瞒。玄宗请孟浩然作诗,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谁知道孟浩然竟吟诵了《岁暮归南山》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本想着先谦虚一把,再把怎么努力娓娓道来。结果玄宗一听‘不才明主弃’,当场反驳‘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甩袖而去。”
“这老孟真是没有当官的命啊,情商太低了。”张小米絮絮叨叨的。
“兜兜转转二十年,孟浩然不挣扎了,回到襄阳,迅速过起了田园生活,一直在洛阳吴越游历,作了很多诗,今天我们来学习《宿建德江》。”
“如果我是老孟,这一辈子也是值得了。至少和那么多名人游山玩水,当官可没那么自由......”张小米顺着老师说的想开去,渐渐地,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老师也原来越模糊......
贰 初见
“你醒醒,你醒醒。”
“别摇,别摇,摇得我脑壳疼。”张小米晃了晃脑袋,睁开眼,顿时就清醒了。
一眼望去,绿色扑入眼帘,左边是树,右边也是树,前面、后面都是树,棵棵高耸入云。感情这是到了森林了?
“你醒了?”
张小米寻声望去,一个少年关切地询问。只是,这个少年古装扮相,说不上明眸皓齿,也算白白净净,书生气十足。
“这是哪儿啊?你们是在拍戏吗?”张小米问道。
“拍戏?那是什么?”少年面露疑色边说边伸手触摸张小米的额头,“没发烧呀。这里是鹿门山,在下姓孟,名浩然。”
“孟浩然?你是孟浩然?”张小米惊叫着跳起来,仔细端详四周,印象中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
“对呀,我是孟浩然。不知兄台姓甚名谁?”
“小兄弟?”张小米看看自己,似乎,确实身体有异样,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冷静,冷静,张小米深呼吸,回想上一幕,是在语文课上,老师在介绍孟浩然生平。看着眼前的孟浩然,鹿门山,应该是20岁的孟浩然。“我这是穿越了?”张小米想到这里,又兴奋,有紧张。只是这穿越也太贴心了,改了性别不说,还换好了同时代的衣服。
“你是孟浩然,20岁?”张小米询问道。
“兄台怎知?”孟浩然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
张小米窃喜,看来语文老师诚不欺我,隐居鹿门山的孟浩然确实风流倜傥。这个时期可是他最逍遥自在的时候呀。“我是你的粉丝,崇拜你。”
“粉丝?那是什么?”孟浩然一脸不解。
“就是仰慕你的人。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请收我为徒吧,我要跟您学写诗。”张小米灵机一动,不管怎样,总要学点本领,更重要的是要找个地方住,这人生地不熟的。
“客气,客气,兄台抬爱,小弟喜不自胜。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吧,切磋诗词。我今年二十岁,不知兄台度过几个春秋?”孟浩然作揖说道。
“我今年十二岁,浑浑噩噩,不学无术。天可怜见,让我遇见师傅,从此,我就是您的徒弟,三餐随侍左右。”张小米扑通就跪了下去,三呼师傅。
“别别别,小老弟,快起来。”小孟浩然这是给吓到了。
“师傅啊,我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一个人有一顿没一顿的,我都一直和人说我是天地的儿子。”张小米边说,边滴下几滴清泪,装可怜,不说有十二年,也有十年的经验了。
果然,小孟浩然那是一个心疼,一边扶起张小米,一边说:“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推脱了。小兄弟与我姓孟,与我结识,十二岁,那就叫孟十二吧。以后我们如手足,与我同吃同睡,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赋。”
“孟十二,真不错。我终于有自己的姓名了。”张小米绕着孟浩然转圈圈,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叁 纵情山水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上山坡想唱歌......”
“早安,十二,你这曲子别具一格啊,何时创作啊。”孟浩然伸着懒腰,欣赏中带着几分好奇。
“早安,师傅。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请移步树下吧。”张小米,不,孟十二,以后一定谨记是孟十二。
“哇哦,苍穹为顶,大地为席,我在其间饮水吃粥,妙哉,妙哉。”
孟十二见孟浩然如此喜欢,心中更加欢喜,之前度过一篇文章《乡村人家》,其中一个场景就是搬到院子里天高地阔地吃起来,甚是羡慕。今天突发奇想,没想到久居山中的孟浩然还没有尝试过,真是误打误撞了。
“十二啊,我新作了一首诗,你听听?”
“师傅如此谦虚,我洗耳恭听。”
“《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自信又稍有点紧张地望着十二。
“妙啊,眠深不觉风雨,睡到自然醒,惊现一地落花,慨而叹之。翩翩少年郎,怜香惜玉心。”十二煞有介事地评价着。
“十二当真喜欢?确实没有哪个字需要改动?”
“当真喜欢,千万别改。千年之后,在小学生中将广为流传。”
“小学生?”
十二自觉失言,张了张嘴,赶紧说:“流传甚广,上至七十岁老翁,下至黄口小儿,皆竞相传诵。”
“借你吉言。”
赋诗一首,又得到如此赞誉,孟浩然不觉多喝了几碗粥。
山间岁月几日,世间已过两载。
“十二,我们相识也有两年了,我还未曾带你去城里走走,不如今日进城一走?”
“好啊,好啊。”十二虽然喜欢这山间生活,但也想念俗世凡尘,想去那灯火阑珊处看一看。
襄阳城里,一片热闹,果真和清明上河图上一样。道路两旁门店打开,店内商品琳琅满目。街上,货郎走街串巷。河道上,小舟不绝。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歌声袅袅,孟浩然一手拽着十二朝着歌声跑去。河两岸已经站满了人,一艘小船悠然而至,穿上一少女,一袭红衣,歌声正是从此女子口中传出的。孟浩然赶紧询问此女何许人也。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最近红遍襄阳城的歌姬韩襄客啊。”
孟浩然点头,随着船只,追着女子的脚步,来到了店里。一住就是一周,天天只点韩襄客唱曲。
“十二,我要娶韩襄客为妻。”孟浩然兴奋地说,眼睛里似有星星闪烁。
孟十二一想,此时,孟浩然二十二,正是这年娶的歌姬,之后他父亲便去世了。想到这里,孟十二真想抽自己的嘴巴,既然知道就应该阻拦的。哎。慌忙说道:“不可,不可,你听曲且听曲。嫁娶却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需要门当户对,师傅怎敢擅自做主啊?”
“十二,近来我们同吃同住,饮酒作诗,我以为你懂我。我孟浩然岂是在乎这些的?功名我尚且不放眼里,更何况这门当户对之说?韩襄客也是清白女子,只是以歌舞取悦于人,谋得银两存活于世。又有何低贱?”孟浩然气呼呼地说。
“确实如此,这不是历史局限性吗?你想想你的老父亲?万一气出个好歹,你怎么办呢?”孟十二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说了。
可是上头的孟浩然哪里听得进去,当天便替韩襄客赎了身,一同回鹿门山去了。
果然坏事传千里,第二天孟老爷便知道了。修书一封。
我儿浩然,你自与凡人不同,从小天生反骨,不仕,念你,尚未放弃学习,不仕便不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如今,你竟娶了歌姬这九流之人为妻,且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一起住在一起。你可曾顾及你的名声,家族的声誉?马上与韩襄客一刀两断,否则,你将与我族人无关,从此从家族谱中剔除。
看见信,孟浩然不以为意:“你且和父亲说韩襄客我是娶定了。既已当着襄阳城百姓的面风光迎娶,岂有次日遣返的道理,这不是始乱终弃吗?你是我父亲,即使将我剔除族谱,那又何妨,我自己会开枝散叶。父亲珍重。”孟浩然与送信的小厮如是说。
孟十二也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孟父果然生气,再无信来,也没有银两来。两个月后,小厮来报孟老病危。
“谁?”
“是老爷病危了。”
孟浩然双眼无神,跌落地上,旋即泪眼蒙眬,往事如电影一般飞速闪过:“我爹自小疼我,宠我,即使我不参加科举,也依然照顾我在山中的衣食住行。今日,正当强壮的父亲竟然病危,我定脱不了干系。父亲啊~”
孟浩然一路喃喃自语,策马奔驰。
“浩然,快,父亲在等你。”母亲说道。
孟浩然跪地匍匐,两行热泪,冲到父亲床头。奄奄一息的父亲,听到浩然的名字,两眼睁开了一条缝儿:“浩然,我儿,科举。”说完,孟父眼睛一闭,手一松,顿时全府上下哭声震天。
孟浩然一声不发,面无表情,如同草木。此后几天,谁也不知道孟浩然在想什么,如木偶般,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葬礼结束,孟浩然返回鹿门山。就在族人叹息时,三年丁忧期满,孟浩然安顿好韩襄客,告知众人要进京赶考。
肆 颠沛流离
二十九岁的孟浩然携孟十二,两人两马,直奔洛阳城。途中,听闻丞相张九龄在洞庭湖视察,二人便匆匆赶往,孟浩然更是献上一首《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孟浩然委婉矜持,张丞相懂得弦外之音,知己便是如此,不必细说,都懂,二人也不知此生有如此不解之缘。
天地时间不会为谁停留,时间不留痕迹,却又留痕迹。
玄宗未被孟浩然的才华吸引,却喜欢王维。孟浩然也在在不知不觉中结交了很多好友。其中不得不提的一位小友——李白。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李白看见孟浩然时眼睛里似有千万颗星星闪烁。
“你是李白?你真的会武功吗?”孟十二看着李白,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诗仙啊,和他说上几句话,回去可以吹一辈子。
“花拳绣腿吧,不及我诗歌万分之一,你竟只关注这?”李白这傲视一切的样子,是他没错了。
今天与李白游山玩水,明天与贺知章喝酒赋诗,要不然就是一众好友聚会。孟十二心想这不行啊,孟浩然就是在这些事情中蹉跎的,我既然来了,总要改变点什么,毕竟我可是从未来走来的啊。
“师傅,你有才华,求人不如求己,还是直接去参加科举考试吧。”
“我有大才,又认识这些名人,何须去参加科举考试。你不知道九天,吃喝拉撒就在那么一点点格子间里,我真的不想遭那份罪。我又不是没办法。”说罢孟浩然依旧故我。
“这不是我吗?老师、父母谆谆教诲,我不转南墙绝不回头。看来有些南墙还是得自己撞啊。”孟十二无奈地说。
兜兜转转二十载,光阴无尽头,人生有长短。孟浩然决心要考科举了,努力学习。
“孟十二,我要去找王维小老弟喝酒,同去?”
“去啊,肯定去。”孟十二日思夜想,终于盼到要见皇帝了,对了,一定要提醒老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师傅,今天你会见到皇帝,不要慌张。是你出仕的绝佳机会,一定要抓住机会啊。记住,千万不要吟诵《岁暮归南山》这首,其他随便都可以,你那么多诗。”
“虽然王维办公地点,但是也不一定可以见到皇帝。如果见到,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无需担心。”
王维与孟浩然退本换盏之际,忽听小厮报:“皇上驾到。”
孟浩然果然不争气,一骨碌钻入床底,孟十二没办法只能一起了。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这是有客啊。”玄宗皇帝看了一眼杯子。
王维扑通跪下:“万岁爷,不瞒您说,确实有老友在此。便是孟浩然。”
玄宗见王维如此战战兢兢,大笑:“可是写出‘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孟浩然?”
“正是。”
“那便请出来一起吟诗品酒吧。”
孟浩然爬出床底,只见玄宗身穿龙袍,面露暖色,便自然了许多。
这就是皇帝啊,还是满慈祥的,也没有那种自带音乐,或高不可攀的样子,不过是普通人的样子罢了。真不一样的话,大概是那种贵气吧。孟十二心想。
正当孟十二走神时,听到孟浩然说:“请万岁爷听最新的一首《岁暮归南山》吧。”
这呆子,孟十二连连摆手,脸都要挤在一起了:“不要,不要。”
孟浩然不解其意:“北阙休上书......”
孟十二一把将手中的花生米洒到孟浩然身上,连声说:“对不起万岁,我太激动了。”便走到孟浩然身边,轻声说,别读了,不行就读最后四句。
“不行,这样不完整。”
“你再读,这到手的官就飞了。”
“走开,我自信,万岁听完,必然龙颜大悦。”说完,孟浩然一把甩开孟十二。
大声诵读:“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崔年老,青阳遍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孟十二眼见着玄宗皇帝由赏识,到为怒,最后拍案而起:“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随即拂袖而去。
“你看你看,非得不听我的。两次了,两次了。”孟十二气急败坏地说。
“十二你乃神人也,你知我父会因为我的叛逆而西去。也知道我不能吟诵这首诗。”孟浩然露出崇拜的眼神。
“你,你,你......”你这什么脑回路啊,竟关心的是这个。孟十二终于理解了老师的欲言又止、无可奈何了。
伍
天旋地转,这几年的画面扑面而来,贺知章、李白、王维都在天空飘。我一个失重“啊~”
“张小米,上课,你在干嘛呢?”
张小米坐在地上,一脸懵,这不是语文课吗?黑板上还写着《宿建德江》。嗯?我这是四十分钟都还没过?黄粱一梦?也好,也好。别妄想回到过去,你是改变不了历史,也改变不了过去的。别再说假如时光能倒流了,还是抓紧当下吧。脚踏实地,未来马上来。
张小米奋笔疾书,认认真真做着笔记。老师欣慰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