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马蹄飞扬》背景简介
甲寅年丁卯月【民国三年】
冲鼠(庚子)煞北
忌:上梁、出行、安葬
今日春分,昼夜同长,阳涨阴衰。
阳光比平日介亮了,村中间的高台子上笼罩着一层光芒,分不清是土色还是火的颜色。不敢摸,怕烫手!
高台子上一晃一晃的。人影在高光衬托下若隐若现。一面大镜子似有两人高,随着人影的动作不断摇晃,把阳光反击到村子的各个角落。人影的动作渐渐停止,镜子也便不动了。细细看,终于看清原来是一个年轻人脚蹬着高梯手拿长掸刚刚在擦拭巨镜。两边的家丁诚惶诚恐的扶着高高的梯子生怕他摔下来,此时,早已紧张的满脑袋汗水。
“啥破杆子,马卡得很,咋对得起老祖宗们这大镜子”年轻人一边探身下梯,一边最终抱怨。大镜子旁边竖着一块大牌匾,上面歪七扭八、唐突的写着两个大字“祖传”。
这位便是明镜村的大地主程家的大公子,程坤。春分时节擦擦镜子磕磕头,乞求祖宗保佑风调雨顺,种啥啥好。历来都是村子话事人来擦这第一下。今天却没了这多说法,村子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都被聚在了村口的和顺桥迎接贵宾。
“爷,回吧,别冻感冒咧”家丁殷勤道,
“哈哈”程坤笑两声,指着自己问跟班“我叫个甚?”
家丁被问懵了?看着程坤嘴抖了两下啥也没说出来,
“说啊!”
“爷的大名怎是俄们瞎叫的呵”
程坤似笑非笑的看着远方道“我叫程坤,坤者,大地也!雪下下来我都接着,你说这地会感冒吗?”
“那地怎个感冒啊!”
“呵呵,就让咱看看这天还能有多冷,怎个能让我这大土坷垃感个冒,走,凑个热闹去,看看今天来的是个啥样的人物!”
明镜村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村子,叫做村子其实它靠山面水,四通八达,早就成了一个更大级别的镇子。只是没人追究此事,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而这和顺桥是明镜村的老古董了,传说宋徽宗年间村中有一青年在此有缘遇到神仙,得仙经八卷,修道有成,升天为仙,得名升仙桥。后来到了康熙年间村子觉得升仙二字十分不吉利,又盼望着村子和和美美,风调雨顺,于是更名为和顺桥。一直是村子幸福安稳的愿望象征。而此时和顺桥上披满了红布,村子上的头面人物村长赵大、第一家族族长程涟源程老爷子,第二大户族长钟祥奎钟爷都带着自己的人聚集在和顺桥头。分两队列开。顶着大风等待。其后是村里的锣鼓队,都披着红绸子搓着手,一个娇艳的小妞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三个大碗,身后放着一个大坛子。
从村长身后走出一人,从小妞身边挤了过去。拿起一只碗用手拨拉着道“酉时到,酉时到,这都戌时了,连个鬼都瞧不见。”
“瞎说八道”赵大一搂脖子给了这人一下。”满嘴放炮!鬼看不到你给老子下地当鬼去。你这熊样还当个什么教书先生!回去站着!”
这人被说的不敢吱声,回过头冲着端碗的丫头低声喝道
”赶紧把碗擦干净,一会碗里在有土你全给我吃下去!”
这人是当地学堂的教书先生,叫做康玉清。
“赵大人,你说这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啊,最近周遭不太平啊。”
等的时间不短了,程老爷子身体不错却也比不得年轻人,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腿快哆嗦成一个了。可是想到最近悍匪当道,又不敢轻心。转头便向赵老大问了一句。
赵大听闻,斜眼看了一下程老爷子
“程爷,周遭太平不太平,我还能不知道?”赵大反问道。
程老爷子听闻,便唯唯诺诺不再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相对无话,村里曾经最牛的话事人程老爷子如今这个样子,确实敢怒不敢言。
“呵呵,老爷子别急,要我说,一代烟内必到,来,我给您点上。”
赵大刚伸手及怀里拿火柴。程老爷子拿起烟袋锅子。刚要点烟。
远处一个人影踉踉锵锵小跑过来,是赵大一个跟班,平时都称作小四儿“到啦到啦,就在后边。”。
赵大道“我说吧,很快!马上!这就到了,在后面,程爷,您这代烟只能等会回家抽吧”回头冲着大家伙大声道,
“都精神点,今儿的正主马上就到了,热热闹闹的给我迎好了!”
说完大家都抖抖身上的雪,换换精神头。小丫头又拿袖子把碗又擦了擦。
就见远处一辆小轿车,后面跟着十几人的队伍,手里都拿着枪。声势不大但透着那么股子威势。
康玉清大喊一声“恭迎特使大人!”登时锣鼓喧天,桥上的红绸虽然廉价,但在茫茫黄土与枯枝中,和着锣鼓声却显得那么漂亮。
小轿车开到近来,从前门下来一名军官,小跑到后门恭敬的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一人,此人肥头大耳,浑身虚肉。虽是腊月雪天,依然是满头大汗。他吃力的钻出车门,来不及擦汗,面向众人一拱手“抱歉,诸位,吴某来迟了。”
“特使大人远道而来,我等接迎不周,罪过,罪过!”赵大拱手道
旁边程爷指着赵大道“特使大人,这位就是明镜村村长赵大,赵大人”
“哦,赵大人,我,吴光”吴光转向赵大拱手
“唉~赵大,在吴大人面前不敢称人!”
“年轻有为,国家栋梁啊!”
“不敢当不敢当,特使大人驾临,正当大风天,我们粗人专门备了遮风的工具”转身向后“来!给特使大人撑起来”
彭的一声,八个大汉在众人四面撑起一个一人高的大红布。硕大宽敞!身边的风登时变小了。
“赵大当真敞亮,心细!”
“吴大人过誉了。鄙人也就只能为大人遮遮风而已”
“谦虚太甚了,这风不重要。”
“这次吴座来就是给你们挡风来的!”说这句话的是刚刚给吴光开车门的军官。
赵大等人一脸狐疑的望着此人,但是将那一丝不悦都隐藏到了深里。毕竟敢于抢领导话头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吴光介绍到:“这是我的副官钱登凯,也是我的……”
“团座不必介绍我了,小人物登不得台面。来给众人挡风的是您啊”
这钱登凯一脸笑容犹如春日阳光,让人浑身舒服,如沐春风。配上他笔直的军人站姿,当真是玉树临风啊。
“挡风?”赵大和所有人转而一头雾水看向吴光
“对,挡风”吴光道
“最近风大,要小心为妙才好”钱副官又接话道。
“哈哈哈哈”大家不约而同的相视大笑
“大人幽默,钱副官机敏,来”赵大大手一挥,康玉清马上指挥一个人从坛子里取出热热的小酒坛,斟满三大碗酒。小丫头端在吴光面前。
“哦?这是?”吴光问道
“本村迎接贵宾都要先敬三大碗酒,贵宾喝完才敢恭迎进府”
康玉清迎上前谄笑指着酒说到“这是我专门从我家酒窖里选的三十年女儿红,专门为了迎接大人启封敬上”
康玉清看了看赵大,转而又向吴光拱手道“大人请”
待得吴光抬头刚要表态,突然赵大叫了一声“哎!玉清你糊涂了”,又转向程爷“您老也不提醒我,按照祖上规矩,”赵大说着话俯下身捏了一搓土分别放进三个碗里。
吴光身边护卫立刻冲上前来挡住赵平的手喝到“干什么!”
赵大一脸尴尬解释到“贵宾到来我们是要以本村乡土和酒相迎表示敬意的。呵呵,吴大人,并非我等刁难,实是祖上规律,不好违扭”
吴光笑笑,道“算了,既是乡俗就随你们的规矩。”
赵大也笑笑将土放进碗中,大赞吴光“特使大人果然是英雄气概!请”
吴光又拱拱手“来钱副官,替我饮了这三碗酒”“这~”赵大还来不及说什么,钱副官已经充上前来痛饮而尽。
面对赵大等人的尴尬,吴光大笑道,“来来来,我们进屋说话吧。冻死我了,这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呢。”说罢,反客为主,揽着众人向村里走去。赵大等人也陪着笑到,“走走走”
锣鼓喧天,众人向村议事大厅走去
“大……老二!”赵大高声叫,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突然见李二立刻跑到赵大身边
赵大拍了一下李二肩头大声说“去让大厨子备饭!告诉他,今天务必把王八汤作出王八味。否则,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走了”
“唉~粗茶淡饭即可”
“吴大人说笑了。一个王八算不得好菜,而且~”赵大凑近比划着说“王八这玩意大补。爷们就必须要补啊!!”
“哈哈~”众人向着村府闲步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钱副官时不时的撇着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