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叫让·夏米的小伙子,他居住在巴黎,是一名清扫工。他爱上了一位姑娘,特别想送给姑娘一件礼物,但是他一贫如洗,没有钱去给姑娘买礼物。于是,他决定收集从首饰作坊里清扫出来的尘土,然后筛出一点点金粉。就这样日复一日,经过日积月累,他终于积攒了足够量的金子,他把这些金子铸成了一小块金锭,并将其雕刻成了一朵金蔷薇花。
俄国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每一分钟,每一个在无意中说出来的字眼,每一个无心的流盼,每一个深刻的或者戏谑的想法,人的心脏的每一次觉察不到的搏动,一如杨树的飞絮或者夜间映在水洼中的星光——无不是一粒粒金粉。
我们,文学家们,以数十年的时间筛取着数以百万计的这种微尘,不知不觉地把它们聚集拢来,熔成合金,然后将其锻造成我们的“金蔷薇”——中篇小说、长篇小说或者长诗。
作者帕乌斯托夫斯基借用了”金蔷薇”这个象征,描绘出了关于写作的绝佳隐喻:写作,既要有艰难而漫长的搜寻和筛选,又要有别具匠心的雕刻和呈现。
美国作家詹姆斯·格雷克在《信息简史》中,记录了非洲原始部落的“鼓语”。
“接生的衬垫已经卷起,我们感到浑身充满力量,一个女人从森林里来,来到这个开放的村庄。”说的是一个女婴的降生。
“在黎明时分,我们不要集结去劳作,我们要在河边举行聚会。波棱吉村的男人们,不要去狩猎,也不要去打鱼。我们要在河边举行聚会,在黎明时分。”这是在召集村民参加一次聚会。
“回家吧”,会说成:“让你的脚沿它去时的路返回;让你的腿沿它去时的路返回;让你的腿脚驻立于此,在这属于我们的村庄。”
把“尸首”说成“仰面躺在土堆中的人”。
表达“别害怕”的意思,会说“把你的心从嗓子眼放回原处,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把它放回原处”。
这是我们经常可以读到的一则财经新闻:“今天股市大幅上涨,分析师认为,市场持续了两个月的僵局终于被打破了。”
我们现如今的语言更加精练,更加准确了,但是也斩断了丰富的想象和盎然的诗意。
有一位诗人曾下过一个有趣的定义——什么是语言?语言是诗的尸体。
语言倒下了,却孕育了诗的生命。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想象力喷涌而出,这哪里是普通的语言,这不就是诗吗?
在漫长的使用语言的过程中,诗意逐渐隐去,生动、活泼、充满生命力的语言的原始形态,坍缩成了干瘪、教条、公事公办的样貌。
所以,记着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的隐喻,放慢脚步,别太功利,去做艰难而漫长的搜寻和筛选,用一颗活泼泼的心灵,“幽然见南山”,雕刻和呈现别具匠心的写作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