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生物钟遇上周末从来不起作用一样,高中时候养成的好习惯在迈入大学的瞬间轰然崩塌。就很自然地适应了大一的生活节奏,拎着早餐踩着点儿到教室,旷着课拖着作业在社团熬夜party,而上课也无非是换个网不好的地方玩手机。
被约束久了会丧失自制力,可放纵久了反而学会了自律。
我本是无剧不欢的人,可在大一上学期了看了比前十八年加起来还要多的剧的时候,就很疲乏了。没有人逼着我去做,我也没有刻意去戒,追剧的热忱突然就变得冰凉。可我还是没有改掉在那些昏昏欲睡,点名划重点的课上玩手机的毛病。
上周三下午闹钟声中惊醒,爬起来去上课。春天的风吹在脸上痒痒的,却没有冬日的风,把人吹得凌乱却也无比清醒的能力。
坐在教室里,习惯性地伸进口袋里摸着手机。我居然没带手机,这样漫长的一节朗读PPT的课让我如何是好。于是,我怀着好奇心就那么认认真真的听完了那堂课。
结果没有我想的那么糟,反而让我觉得那两小时很充实。没有读完一本小说的如释负重,也没有看完一部剧的百无聊赖。也许我没记住太多东西,可就像读了很多书却也忘记了不少一样。知乎上有个经典的回答是这样说的: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吃过很多食物,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吃过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长成为我的骨头和肉。”
学习对我们的影响亦是如此。
心血来潮,我拿自己做试验品上了一周的“无手机课”,把所学的课大致分为三类。因为我仅以一个非著名211学校汉教人(汉语国际教育)的角度,说说这一周无手机课堂的颇多感受,所以在此要贴一张课表。我们的课程一定是迥然不同的,可这三类课却大同小异,也许我们会有些许共鸣的。
技能课,不学不欢。
其实在我们专业,技能课无非是语言课。我们大部分人学习语言不是当做学问来研究,它是一种技能,是接触世界的媒介。无论是理科文科工科,英语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也许课上几个小时看起来丝毫没有意义,可按效率来看,不失为节约时间的良策。
基础英语课无非是记记单词,翻译课本。但其实课本上的长难句还是很有质量的,比一些简单的英文读物更值得推敲,文化底蕴也并没有脱轨。细读起来,不算枯燥。
英语听说可能是我们专业目前最需要费心的课了,代课的是位严厉却又不失可爱的教授老头儿,从来都精神焕发,阅历也十分丰富。他的课堂节奏刚刚好,猜词游戏热身,对话背诵练习口语,英文视频锻炼听力,课后听写强化听力。
PPT课,你开心就好。
写作课的老师是个极其随性的年轻胖子,冬天时候大汗淋漓,春天时候还穿着皮衣。他让我想起了《围城》里的方鸿渐,在湖南代课的时候因为只有一本教材,便舍不得印给学生,怕自己在台上硬搬教条的时候被学生耻笑。没错,我们的课上只有PPT,没有教材,也没有讲义。
我努力地在周一的早晨强撑着眼皮,却也只有在他尴尬憨厚的笑声里才能把我从遥远的遐想里拉回来,然后我尴尬地发现笔记本上赫然写着“一”,PPT上已经是“五”了。
古代汉语是一门无法令大多数人清醒的课,如果是讲讲文选,还能聊聊古人做事的含蓄(做作),如果是讲到通论,我只想录下来留到失眠的夜里听。
不过古汉语的老师十分的体贴学生,不是固执的教书先生,也不是极其负责的应届毕业生。于是在这个我不打算玩手机的三小时古汉语课上,她给我们放了《奇葩说》,一期关于婚姻以七年为限的辩题,好不痛快。我还在备忘录里发掘着我涂涂抹抹的天赋(无聊)。
至于正常的上课,我用了两大节古汉语课看完了一部中篇小说,总归是比看剧到空虚的感觉好的多。
汉教学引论也是一门无法令大多数人清醒的课,有种读单反说明书的感觉。但同时,这也是一门令我无法昏睡的课,因为代课的老师仿佛喜欢我的名字。
我觉得这类的理论课学的就是调理,学完之后,一本厚书变成一个框架,有点庖丁解牛的意思。引论本身就是从一般规律抽象总结出来的,只是不懂的概念需要还原到一般经验中理解,课堂就是做这样的补充。
为了让无手机课堂货真价实,我提前预习了课本,大致了解了书里的框架,不明白的地方画问号批注,只待老师上课时候大白话的解释,其实度娘可以解决一切。
这类课,也许是大部分学校的常规课,期末画画重点,大致背背,老师是不会给挂的。所以我也很奇怪这类课存在的意义,也许是因为考研要考吧。课程本身也许并不枯燥,可和考试挂上钩,就不能免俗。
书还是要翻的,记背也是少不了的,课可以旷吗?如果你懒的话,看看老师总结的PPT还是很省事儿的。
有些课,惊喜不断。
西方文化入门便是那节我大学以来第一堂手机课,那周讲的是古希腊的雕塑,绘画和建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从胜利女神像到古希腊瓶画,再到掷铁饼者那些西方古代的标志,让我再次对地中海神往,忍不住要再读一遍《行者无疆》。
我对古代文学一直是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毕竟欣赏古人的文思是要有天赋的。把古文翻译得牛头不对马嘴可是我的长项,即便是遇到了为之心颤的诗句,也很难轻松地把那种情愫表达出来。
新来的古代文学史老师可能刷新了我的古代文学观,他讲的李杜比我小学时候读的《李白传》是大胆多了,各抒己见的氛围有了,却又不过度解读,这大概是对古代文学最适当的尊重了。
中国近代史是大家都要上的公开课,这可能是纯粹的手机课了,大概得不到什么人的重视。可带课的自称小仙女的历史学博士却是真的可爱,活生生地把通史讲成了“低配的百家讲坛”。
我想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个滔滔不绝,和你侃天侃地的老师吧,我觉得挺好。
我把现代汉语归到惊喜不断的课里,你一定感到很惊奇,但老师是真的把这堂理论课上成了百科大讲堂。
从留学生课堂讲到一路南下的经历,从培养女儿的研究到讲人生伴侣的选择,从现代汉语的理论讲到绕口令大比拼……
她站在讲台上,我们坐在讲台下,可仿佛她同我们一样都是18岁,而立之年仍风华正茂,淌过社会的浑水还一尘不染。也许我们学到的更多是她向上的态度和没有退化的想象力。
高考之后,我们都到了自觉学习的年龄,到了自我支配的时候。我们会踌躇,会迷惘,会忙得漫无目的,会怀疑自我到不知所以。但最终我们都会明白学习不是学校的专利,我们一生都在缝补着彳亍行来的漏洞,整合着自童年起就形成的性格短处。
上了一学期的手机课,给前十八年被约束的生活一个长了些的假期,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千军万马奔向高考不仅仅是因为盲从吧,我们是来大学塑造自己的,而上课只是其中一部分。可除了上课,我们把更多了时间奉献给了手机,而且大多的时候都是无意义的消遣。
有必要和手机约法三章了,就从不上手机课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