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小时候想逃离,长大后回不去
简释,一位90后的财务小姐姐,自以为是“人美心善小仙女”,殊不知公司的同事背地里都喊她“暴躁黑脸老会计”,因为每次去财务室报销,就没见她开心过,总板着脸一脸黑线,不高兴刁难人。在业务部同事的眼里,做财务工作就是好,每天在办公室里吹吹空调喝喝茶。呵呵,简释听了真的是一口老血喷出,老娘工作一上午了,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厕所都没能跑一趟,忙成狗,还被说风凉话,今天别人出门肯定都看黄历了,而我出门却只能看税历。只能怨自己少壮不努力,长大才做了会计,现在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冒着牢狱之灾的风险,只为图那碎银几两,几十年后,当度过世间的惆怅后,墓志铭上估计写着“生于数据,死于加班”。
简释心想这是今年最后一次水逆了吧,老板要开业至今的数据报表分析,审计要进场检查,昨儿还跟同事吵架......最近就没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害,好想人间蒸发,真希望此时此刻有个哆啦A梦在身边,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道具,一个能让我加速通过生活糟糕的部分,进入好的部分的道具,还好今天已经周四了,再挨过这两天的工作日,周末就可以喘口气放松一下了。简释戴上社畜人格面具,不用粉墨,远离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投入到那漂浮而又紧张的工作状态中。公司招聘条件的条条框框里明明列明上班时间是朝九晚五,现实中宇宙的尽头却是加班,工作才是简释现在生活中的全部,发送完最后一封邮件,简释利索地关机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灯火通明的家里。
简释刚进家门就躺在沙发上摊尸,老妈一边从厨房端出热好的鸡汤,一边催促她赶紧去洗手喝汤,简释的妈妈退休前是一位护士,一直都有轻度的洁癖,自从疫情后就更甚了,总觉得除了自己家里外,其他地方都是脏的,每干一件事就要洗一次手。
“妈,我不饿,不想吃。”简释在沙发上摊着就不想动。
“有你这么减肥的吗?天天不吃饭,身体健康才重要,赶紧去洗手喝汤。”
简释拗不过老妈,起身去洗手间洗手,乖乖坐在餐桌前喝汤。
“你涨工资了吗?”老爸开启的话题,让简释更加心力交瘁,一下子感觉头像被人揍了一样。
“爸,你上次问我是周二,今天才周四,怎么会有一份工作两天之内就会涨工资呢?”
“那你为家里做了什么,你不看看自己的年纪,之前你浪费了多少时间。”
“你别担心,我自己有想法。”
“你凭什么叫老爸别担心,你自己要认清现实,不结婚,就算老了去养老院,你觉得有人会去看你吗?”老爸问。
“爸,这么多年来,你老是这个样子,常对我发脾气又爱瞎操心,老爱管东管西的,一下子说这个不行,一下子说那个不行,为什么一定要我乖乖听你的话,挑安全的路来走。”简释因为近期工作心情也不好,今晚突然不愿意再像往常一样机械地敷衍。
“我是为你好。”老爸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为我好?最把我视为烫手山芋的人明明是你,你根本就不愿意仔细看一看我。”简释把汤碗往餐桌上一放,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爸老妈看着进了房间的简释的后背,心情都罩上了一层乌云。
心烦的简释四肢无力,趴在床上,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慢慢变成了哭声。
第二天的早晨,和昨天的早晨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简释和老爸一起默默吃着老妈准备的葡萄干面包及牛奶,谁也没打破沉默,吃完,不打招呼,简释拿起包直接出门去上班了。
昨天晚上老爸的话,直接刺痛了简释,简释的心情无法像电视剧里的演员演得那么好,直接能整理翻篇,她感觉今天的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在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打算去理发店剪头发。简释自从去年年底烫羊毛卷后就一直没剪过,现在已经长发及腰了,虽然洗头的时候经常抱怨吹头发太麻烦,却也未曾想着剪短发。
“你好,我想剪头发。”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现在没有位置吗?”
“嗯?!有位置,坐这,你想剪多长合适?”理发店的小哥打量着简释的脸,手里拿着剪刀,问简释。
“你大胆地剪。”简释把手指放到后勃颈的位置。
“真的吗?不后悔?”
简释点点头,理发店的小哥开始给简释剪头发,简释看着剪落在地上的头发,感觉像曾看过的日本电影里的一个镜头,让她感到幸福,心情有被治愈了一些。
头发剪短了后,简释显得更加精神,把颚骨的曲线和玲珑有致的脸显得更加突出,这时妈妈打来了电话,问她大概几点回家。
“妈,这个周末我去朋友家住,周日晚上才回去。”
简释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向着车站走去。
简释对妈妈说谎了,这个周末她并不是要去朋友那,她只是想逃离,此刻的她什么都想扔掉,就想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哪怕只有短暂的一个周末的时光,于是她应了表妹的邀约,回S镇去看看她刚搬入的新家。简释自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S镇,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S镇并不是简释的老家,只是爸爸妈妈都在那里工作,但自从她跟弟弟上大学,老爸老妈退休后,简释一家人就搬回真正的老家,很少再回来S镇住了,因为老一辈喜欢落叶归根,哪怕那里的生活条件并没有S镇便利。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放松下来的简释顿时疲劳感倍增,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像是被运往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的地方去,不知什么时候,简释靠着窗慢慢睡着了,等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快到终点站了。
“表姐。”甜美的低音,叫的那么亲昵,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简释刚下车,表妹已经在车站等她了。
“......欢迎回来。”表妹挽着简释的手,笑着说:“走,回家吃宵夜去,我今天做了麻婆茄子,你不是说你爱吃嘛!”
回到表妹的新家,“要不表姐你先去洗澡,啤酒在冰箱正冰着。”
表妹的随和话痨,让简释觉得很放松,“那好啊,谢谢你,我今晚一定要大吃一顿,要不我们去吃鱼生,住在这里那么多年了,我妈从来不让我吃。”简释说。
“表姐...那什么,这都什么时期呀...疯了吗?”
“开玩笑,开玩笑,我就想尝试下新的事物。”
“......不好笑。”
简释洗漱完,从冰箱里取出啤酒,拿着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告诉表妹自己是怎么想回S镇的。
“我最近看了一部台剧很有共鸣,俗女2,我很羡慕剧中的女主陈嘉玲,她真的超勇的,她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一定程度上就是剧中的陈嘉明,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次也没离开过自己的舒适圈,为自己挺身而出。”
“想做的事情不一定非的是什么远大的梦想或目标,只要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就可以了,这是你的人生,要靠自己成就自己,希望你能找到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意料之外的那些,不起眼的那些会成为你活下的力量。”表妹看着简释的眼睛说道。
简释听了点了下头。
“我爸妈又在催婚了,我现在的政治任务就是相亲,相亲只是为了结婚,而不是谈恋爱,他们就不关注我想要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有浪漫的偶像剧,只能是写实的纪录片呢?为什么我谈恋爱就那么困难?”
“你知道吗?谈恋爱,男生就怕女生没有过去,女生就怕男生没有未来,母胎单身只会是一个减分项。”
简释听后怅然若失。
“表姐,你知道你为什么谈恋爱就那么难吗?因为你单身太久了,不敢走出第一步,你有自己的保护机制,你的安全堡垒太高了,你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分数线,坚持等到80分起步的,遇到60分的你肯定是犹豫不愿意的,可是,亲爱的表姐,世上哪里有那么多80分的人呀,你对对方的要求太高了,要找到百分百契合的对象太难了,遇到完美的爱情是需要运气的,你总觉得你心爱的人会脚踩七彩祥云为你而来,但这是概率事件呀,我们不能奢求自己有这般运气。”
“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呀,喜欢又不是一种能培养出来的能力。”
“可是你从来不去试一试,你要知道所有的选择都是有机会成本的,你不敢选,你害怕选错,不选就没有机会成本,就不会证明你的选择是错,所以你永远谈不了恋爱,你是真的凭实力单身。”
“还有我知道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不断关注自己,爱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但是你跟别人交往的时候,这样的方式你就会看不到别人,你应该多关注别人的需求,哦,原来他是这样的,原来他有这种经历,对方会感觉到被认可,他才会更往前走一步,懂?”
“害,我这话估计你现在是左耳进右耳就过滤掉80%了,这些年你只是光长年纪了,现在还是沉浸在小孩子的世界,对于恋爱你内心没有那么渴望,人家是不吃是会饿死的状态,你是不吃也行,想着反正都单身那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年。可是,舅舅跟舅妈是真的很担心你,虽然观念不一样,但是要彼此尊重。好了,深夜成人话题到此结束,赶紧去睡觉,明儿早上带你去公园遛狗去吃腌面,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Call。”
这个周末简释给自己的心灵放了一个小长假,再见了,这个周末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过得非常开心。
简释从S镇回来那天,广州,已经是秋天的味道了啊!
简释日记
从小时候开始就下意识学习如何让父母显露笑脸,读懂让父母顺心顺意的空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带上了讨好型的人格面具,扮演者一味妥协的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委屈的自己,演着演着直到真正的自己开始消失了。
你知道的,小时候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只想赶紧长大,再也不回来了,长大后,这种感情虽然淡了很多,却真的再也回不来这个地方了。
慢慢地重新审视自己,人生这个游戏,只有自己主动选择,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