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想起来,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那条黑洞,从这头到那头,主人公历经了约有二十年的时间才到达,终于,重新获得光明和自我释放。
我在想,对于每个人的一生,似乎都在钻这样一条黑漆漆的洞,有人的黑洞只需要他钻过去,有人的黑洞需要自己挖一半钻过去,有人的黑洞的全程需要自己挖自己钻。
而八成的人挖了一点点就停下来,因为人多,给停下来找了个借口,说,看!有人不需要自己挖洞!有人只需要挖一半!而我们,是要挖到地球的那一面,谁能挖过去呢?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喜欢坚持,执着,持之以恒这些词语的原因,大多数人做不到,而又相信一定有人能做到,他做到了,他像神明,受人供养。
人也像地鼠一样,在一生之中,要挖无数个洞,而只非一条,那些羡慕别人不用挖洞的人不知道,当一个人独自钻过黑洞时,在抬头看见日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摆放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比之前爬过的长数倍的洞在等得自己,没人帮你挖,没人替你钻,你独自一人,挖一米土,钻一米,前进一米,这就是你的人生!
你打开历史书夲,稍有点成就的人,无不是钻过了一条又一条黑洞,留个名儿下来,至少,钻过了完整的一条吧!
一个人长大成人的标志,无非是做事变得更有耐心,更有条理,知晓事前准备,按程序来,不莽撞,接受不好的结果。
我时时能回想起来,我站在地畔边观看着,心里无比焦急,无比不耐烦,母亲和姐姐各自执一锄头,给麦子除杂草,向前走一步,锄掉几棵,捡起来,摔掉草根上的碎土粒,扔进草筐里,又抬起锄头,锄下去,闷了,手拄着锄头,眼望天际,远处雾蒙蒙一片,梯田隐在其间,棱角分明。
每到给麦子锄杂草的日子,时间会持续一个礼拜,用脚一点点丈量着土地,用锄头踢走杂草,也许,在母亲眼里,她看得见,每年这个时候需要在土地上慢悠悠地转上一周,除杂草的日子才会离去,而我看不到,幻想,如果一天把杂草除尽,那该多好呀!如果地里能长出大白馒头,那该多好呀!
在母亲眼里,当她播种下小麦种子的那一刻,她用农历计算着时间,下雪给小麦盖被子,春里给小麦除草,给小麦打农药,等它长秽子,等它长高,等它变颜色,收割它回家,磨成面粉,做成面条,蒸成馒头。
当我某天意识到,我自己也能种地了,那时,我或许已然长大了,或许已经钻过了一条长长的黑洞。
人在没钻洞的时候,觉着人生是艰难的;钻过一条,觉着人生也容易了些;又钻过一条,又容易了些。钻的多了,心里豁然开朗,生命不息,钻洞不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