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心事

我的名字叫雪花,妈妈生我的时候,寒冬腊月正飘着雪花,我由此得名。

我妈妈在我三岁那年,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这是后来我听爸爸说的。弟弟和妈妈都没有活成,说来也奇怪,它们埋葬的那天也飘着雪花。

村里有人说我的名字不吉利,我哭着回家让爸爸给我改名字。爸爸沉默了许久,带我离开了村子,远走他乡,爸爸说他不信那些个封建迷信,他没了老婆和儿子,不想连女儿也受伤害。

我们走的时候天上飘着雪花,整个山村都是淅淅索索的下雪声。

我们坐上了绿皮公交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口,经过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了,那时候我才一年级,还有很多字不认识……我只知道跟着爸爸一定是对的。

刚开始我们住在一个很旧的工棚里,冬天里也不暖和,我每日除了去附近的学校上学,就是回工棚守着小小的煤火炉子取暖。

我只记得,我总是会很饿,总是盼着爸爸回来,等很久爸爸才回家,我边写作业边等着,等着……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身的寒气,脸上手上有时候都是冻疮,可是很快爸爸的手就会变热。

我们围着火炉子吃饭,爸爸用废弃的玻璃输液瓶子装满烧开的水,再扔进我的被窝里,等着被窝被捂热,我钻进被窝的时候是暖烘烘的,有时候甚至烫脚,都会觉得很幸福,因为冰冷的脚慢慢被捂热,有些痒……

后来爸爸换工作了,我们换了个好一点的地方,我该上三年级了,我换了一所好一点的学校,学校里的老师和小朋友都很陌生,同学们都很欢迎我,我们老师每天会留很多的作业,渐渐地,我知道,很多同学都会去补课,星期天会去上兴趣班。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们没钱。

爸爸每天回来很晚,我每天都在爸爸的同事,李叔叔家里吃饭,他们家里有个弟弟,弟弟很淘气,总是抓我的小辫子,或者画我的本子,我很生气,可我不敢,我也不想告诉爸爸,爸爸说让我听话,帮助李奶奶照顾好弟弟。

我看见过爸爸把很多红票子塞给奶奶,我才知道,我在李奶奶家吃饭,原来是要付费的。

弟弟也没有妈妈,和我一样,我也没有,我妈妈死了,他妈妈却是走了。他告诉我说,他妈妈去和别人结婚了,还生了个妹妹。他妈妈偶尔回来看看他,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还给他买新书包新衣服……说起这些的时候弟弟是自豪的,可以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我三年级,弟弟上一年级,李奶奶每天接送我们,我们回来一起写作业,虽然他有时候很讨厌,但是我爸爸说了,我是姐姐,应该让着他。

李奶奶其实脾气很暴躁,总是拿着鞋底子打弟弟,我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她会打我,所以我使劲听话,讨好她,帮她干活。所以每次他都对爸爸说我懂事,是个好孩子。每次爸爸听完都很开心又很心疼的摸摸我的脑袋。

后来,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从小短头变成了长头发,自己学会了扎头发,爸爸渐渐有了白头发,爸爸的背也不再那么直,而变的像路边得一棵歪脖子书一样,有点扭曲。

慢慢我的个头窜了老高,我能自己上学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认真听老师讲课,其他同学去补课,也没有我成绩好。其他同学去上兴趣班,也没有我画的画好看。

我有一副画,一副全家福,有我,有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我们一家四口,我给同学看过,同学说我画的真好,我也这么觉得。我每天都会看着它,摸着它,想着它,就像想着妈妈……尤其是生病的时候。

我不敢告诉爸爸,爸爸很忙,比以前还要忙,我有时候睡觉了,他还不回来……

突然有一天,我肚子很疼,我去上厕所,我的衣服上有血,我惊呆了,我这是怎么了?我很害怕,后来想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这是月经吗?我有些无措。这还是记忆里,李奶奶的一次电话通讯,只字片语提到过这回事,应该是李奶奶的外孙女……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打电话给爸爸吗?爸爸好忙,我还肚子很疼……我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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