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星星在数人类

小时候,尤其是夏天的晚上,热的睡不着的时候,就瞪着窗帘透过的十字窗棂的影子,开始胡乱想象。大部分时候是想象和我的玩偶一起,坐一张深蓝的飞毯,在城市上空遨游,夜风吹透了,身上凉快了再回来。因此入睡后经常做一种从五楼一步跃下的梦(我家住顶楼五楼)——有时是从前阳台一跃而下到大马路,有时是从后阳台一跃而下到绿化带。虽然跳之前挺害怕的,但落地之后却是毫发无伤,还能回头仰望下自家的阳台。

在我睡觉的那个北边的十平米的小卧室,一个冬天的阴郁的午后,窗外的天空是均匀的浓厚的灰白。我把同学借我的Westlife(西城男孩)的磁带插入录音机。他听完了A面,B面的第一首是‘When you come around' 那个镜头(连同声音)至今在我记忆里定格。

上学的时候最讨厌数学,同时安徒生童话又读多了,于是睡前就以安徒生童话故事般唯美的口吻,编一个梦中见到数学X精灵和Y精灵的故事。只是在想出任何情节之前,我就睡着了,于是这个故事就永远停留在两个主人公上,连个像样的开头都没有。

大学时唯一一次通宵,在钱柜包夜唱KTV。也是夏天,凌晨五点出来,只见北京的大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阳光直射在路面上白花花的晃眼睛,当时心里感叹:啊!天亮了,可城市什么时候才会醒!这句感叹至今就像印在我心里。

我有个学生叫ZYP,在我能用准确语言形容他是个什么样的学生之前,他就因病去世了。只记得他会拉大提琴。那时年轻,我带二十来个学生,周末上午去看电影《冈仁波齐》,下午去博物馆看罗马文物展。路上他说过有一次,去河边的电影院看夜场电影,散场后再沿着河走回家。他去世之后他妈妈挨个手机号发短信,跟我说,孩子说您是最懂他的老师,谢谢您了!然而我不知道怎么回……教学楼走廊的尽头可以俯瞰操场,天微雨,假草坪上的浮灰也洗去了,绿油油的,白球门静静矗立,然而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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