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夜雨霖铃终不愿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 拟古决绝词》。一直对它念念于心的是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此的无奈与悲凄,这样的无可奈何,是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然而,终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班婕妤乃名门才女,之后做了汉成帝的妃子,倍受宠爱。然而,清高自诩,目下无尘的班妃怎么也料不到,如此的受宠却随着两个女人的进宫而停止:飞燕和其妹妹合德。她们似乎天生就为了男人而生。班妃对自己的境地非常清楚,所以自请去服侍太后,孤独终老。
安意如认为班婕妤放不下身份,太正经,太规正,太循于礼教,班妃应该认识到她只是妃子,不是皇后,始终也只是个妾。天下女人,进宫和未进宫都一样。只要皇帝愿意,他都可以嫖得到,她的身份和舞妓没有本质区别。
而我并不这样认为,班婕妤在本质上还是不同于飞燕姐妹的。班婕妤正是因为出身名门,内质清高,不想违背内心的愿望,才没有飞燕姐妹身上妖媚蚀骨的风骚。我想依她这样聪慧的女子,必定也想过同为天下女人的命运,有了这样的自知,她选择了隐忍。这样的隐忍背后,是她对汉成帝的爱。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每当这两句在心中出现,总是止不住的心酸。刘禹锡在《竹叶词》中也有类似的“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这些男人们哪,皇朝天下,真的也不过是嫖客与嫖客之争。
她作《怨歌行》,又名《团扇歌》以团扇自比,悲切忧人: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最后,她深爱的男人终于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天子和凡人一样躺在墓穴里时,是班婕妤,被这个死去的男人抛弃的女子,在他的墓园里守了一生一世。
后来来到唐朝。说起李隆基,会想起杨玉环。此刻我不想先说杨贵妃,想起在杨贵妃之前李隆基宠爱的一个女子:武惠妃。她原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之侄武攸之的女儿。李隆基对祖母有着强烈的欣赏和景仰之心,所以,对遗着一点祖母和姑姑影子的武惠妃有强烈的好感和绵绵的情意。
这让我一度感到很惊异。
骊山的温泉宫,是李隆基的最爱。也就是在武惠妃病重时,李隆基决定去骊山过冬,在那遇见了杨玉环。不过,那时,他宠爱的人是武惠妃。所以,杨玉环做了他儿子的妃,他成了她的长辈。因为两人精通音律,犹如伯牙子期。最后才有了惊世骇俗的“不伦恋”。
青春洋溢的她在五十多岁的他的眼里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她是个小女人,喜欢被娇惯,被宠溺。她亲昵的叫他“三郎”,他唤她“玉环”。她和他发脾气跑回娘家,只因她的孩子生病了,他吃醋的厉害,和她发了一场大火。正是她对他的爱如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一样,身为帝王的他才更加珍惜。
他对她的宠爱。她一一接受,坦然自若,仿佛本就应她所得。她不像别的的女子一样,对他趋之若骛,对所受的恩宠惊喜异常。她不为家人讨官,自有那皇帝逐个封赏个遍,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子,不用她要求,什么都为她想的周全。
他愿江山换一笑,奈何?
可在如此繁华的背后,谁会料到结局竟是马隗坡前一杯黄土收艳骨、数丈白绫掩风流?
是作《长恨歌》。
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他仍是他的旷世名主,她仍做她的绝代佳人,江山美人两不相侵。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