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坐在那个村子里的广场边上。你在吃着东西，一并歇息着。我走上几级台阶，去看那雕塑。面前是一男一女两个高大的形象，女的手里捧了一束稻子（先前，在远处一点的位置，我把它看着了大白菜一棵）。女的右手边的男的前面挑了个筐、后面背了块长条板。这一对是稻农和蚝民。
你陪我站在了这雕塑前。我将墩部前壁上的文字，读了出来。上半篇是这个村子的历程，下半篇是这座雕塑的来源。恰似读了某个人的小传，这些文字让我觉到喜欢。你在嚼食着，我在朗读着。一字一句地读出，带点高低起伏。还别说，越读越起劲，声音越来越难以压低。边上有一位女子在做操。
读完后，我们下几级台阶。我坐在低处，你坐在高处。静静地，我们看着眼前的广场。地坪上，有很多小孩在玩耍。地坪上，有一只狗站在，我说它有点像小黑。晚点，你开口问到：那只狗，哪去了？那只像小黑的狗。我看向那边，那只狗已经不在先前的那个位置了，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风，不知是怎个吹法。闻到了一阵烟味，循味找去，见到：地坪接近于台阶的地方，有一位年轻男子在抽烟。很快，那味就闻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他走开了，还是风向发生了变化。那儿，走来三个人，一位年轻的男子，前面一个骑滑板车的小孩，后面一个骑滑板车的小孩。他推前面的、拉后面的。
你拿在手里的吃的，滴了好些油在你的裤子上。你问怎么办，看上去就像尿裤子了。我说没关系，又不影响什么。在你的背后，高出的位置，放了一件外套，不知是谁的，周边没有见到有人在。晚点，一位骑滑板车的男孩，来到了阶梯下。他去到那件外套边上，过会他走开好似又脱了一件。
吃完了，你。剩下一根骨头，我们把它装起来，带回家。你说要找厕所，没问题，这地方我先前来过，有些熟悉的。下到地坪上，带你往那个方向去。前方传来了循环播放的音乐。我们走过的斜向身后，有什么吸引了我们。那儿有一座大的香炉，前面站了个人，正在烧纸钱。风促着很旺的火。
你比我，大概更感兴趣，那火。我说好想过去，把那炉火给拍了，又觉得不太好，那是人家在烧纸钱。你说一句：有什么不好？我没做声，说等上了厕所回来拍吧（我的意思是，到那时，站在前面的人已经走开了，我可以没有顾忌地拍那火炉）。出来，空中的音乐声变得清晰，我跟着哼唱几声。
用跑了很远的调：恭喜你发财。这就是过年的气氛啦。我的怪调让你觉到好笑，空中飘来了一阵奇异的香味。我们看向那火炉，没有先前那么大的火了，不过也没有熄灭。我感叹一句：早知道，还是先前就拍，好啦。我再告你一句：这香味，是烧纸钱的味道，那干黄粗糙的纸烧过之后的味道。
晚上。我们在外面转了一小圈。在走过那个街角的时候，见到边上那个有时会有瀑布下来的水池，暂时是死水一潭。以前，那潭水里有花和鱼的，上次修理了一次，池水放干了一次，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在那个街角，我们闻到了一阵香味，我能够辨识出那是烧纸钱的味道。四处张望。
没有找到哪儿有纸钱烧过的痕迹。前面是红灯，我跟你开玩笑：这些纸钱是烧给鬼神的，给鬼神享用的。我做出用鼻子陶醉地吸一下的动作，示意这么一下，那鬼神将香烟吸了进去。你听了，大概是觉到无头无脑，摸不着边际。我说这，是想表达，在这样的时节，这香味，我们和那些鬼神共享。
下午。你在屋子里做作业，我在外面将你的体育作业给抄到纸上。一周的七天都有安排，之前虽然看到过，但是没有读。这一次是根据你妈妈提示，学习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每天有四个时间段的安排，早上的八点到八点半；下午的四点到四点半、五点到五点半，晚上的七点到七点半。
最先的反应是，不管它了，就当没看到。因为，早上的那个时间点，你还没起床呢。稍后，又觉得，那些节目的安排，是可以借鉴的，虽然不必完全遵照。说白了：这个作为一份参考，是蛮好的，只要不是那么机械。就像，你们语文下发的这个必读、那个必读以及选读，都说成是选读更合适些。
就比如，那本一千零一夜，我希望你能读，放在你案头边上了，你还没读。就像那几本四大名著，老师说了必读，放在你案头边上了，你还没读。早先，我琢磨过这个的，在我们长大的那个年代，四大里面有三大或者两大，肯定是读得很熟的，因为我们只有这些书可读，并且这些书是透过传阅。
那时，可供选择的实在太少；现在，可供选择的实在太多。就比如，每天你在读书，每天我在读书，一年下来，几年下来，你读的书，和我读的书，没有一本发生重叠。顶多，我偶尔看到了你在读的那本书的封面。顶多，你偶尔看到了我在读的这本书的封面。用我读的去问你，用你读的来问我。
你和我，都会显得像个白痴。那天，一位叔叔跟我说，他那时候准备考大学，弄到了一本习题集。了不得，那个年代，大多数的人，连课本都没有的，何况是习题集。那是以有和没有划分的年代。拿我自己来说，从旧纸箱里翻出你爷爷读书时的数学书，让我喜欢因式分解，让我高三觉到数学无趣。
读到一则分享，是一位叔叔写了一首诗，他说：山寨的夜可以长些，雪可以下得久些。他没有写出但蕴含在他写出的文字里面的是：夜长一些，雪久一些，向着火的亲友可以围在火炉边上长久一些。读到一则分享，是一位叔叔翻出了一个旧书包，里面有他过往的留存，他能在火炉边上慢慢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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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1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