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骑毛驴,住在山洞里的僧人回来了,也就是翁波,听说悟道了。
刚一回来就想和我们的活佛展开一场辩论,辩论的内容无非就是关于一些教义上的问题,太深奥,咱听不懂。
但我知道,很多僧人要想取得土司的信任,最好的途径就是赢得辩论。
胜者为王,败者为草寇,这是一条永恒的真理。
结果呢?我看见我们的活佛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像猴屁股,可想而知,他是输了。但最后翁波却被抓起来了,为啥?
活佛说翁波在辩论的时候攻击土司,说世界上就不应该有土司的存在,这是一个野蛮的群体。
我不信。但,我爹信了。
对于一个手握最高权力的人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像曹操当年一样,宁可错杀百人,也绝不放过一个。他错了吗?貌似也没错。任何一个小的疏忽,可能到最后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去牢房看他,他在看书,而这本书,还是我送去的。
我在想,一个在任何时候都想要看书的人,起码,他的情商是很高的,咋可能会犯那样的错误呢?
我对翁波一直都很尊敬,也很喜欢。是因为他不会跟别的僧人一样,喜欢拍马屁,说些叫人听不懂的鸟语,来显示自己特牛逼。
翁波说活很慢,但都是重点,没有多余的废话。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虽然不能让他免了刑法,但我有权利,放了他的小毛驴。
都说狗是通人性的,但驴何尝不是呢?面对死亡它就不害怕?
我们人都有面临死亡时的恐惧,驴子何尝不是?
子非驴,安之驴之怕?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驴之怕?
放生的时候,小毛驴还冲我叫了叫,意思是谢谢你,小举人!
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宗教是教人祛恶存善的吧,为什么我们没有学会如何去爱,而是学会了如何去恨呢?
行刑的这天,聚集很多人,想看戏一样,把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他们而言,这不就是在看戏吗?他们平时的生活总是忙忙碌碌的,平淡而又平庸,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不得好好过过眼瘾。
我爹呢,没打算要他的命,但是他那多余的舌头要付出点代价了。
这次行刑的人是小尔依,看到我的一个兄弟对一个朋友动手,虽然他们之间没啥关系,但总觉得太过残忍了。
这是小尔依的第一次,割舌头比砍头难度要大,砍头目标大,而且是固定的,只要你不是瞎子,一般都能做到。
但割舌头不一样,需要稳准狠快。对于这样的第一次,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需要时间更久,这是一瞬间的事,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行刑的时候,他师父兼职他爹,用一根皮带勒住翁波的脖子,大家都知道,由于自然反应,被勒的人都会翻白眼,同时吐出舌头。
翁波也一样,舌头伸的很长,小尔依眼疾手快,手气刀落,舌头就飞出去了。血就像水龙头一样流出来,一般行刑的人都有准备,有自己研制的药,专门止血的,不让人死了,也属于过失杀人。
拿出一包药往舌头上一撒,血马上止住了,这东西比创可贴管用多了。
割下的舌头一般都会留给受刑的人,以便死后留个全尸,国人对全尸是相当在乎的。
就像过去的太监,受刑后,自己的器官都会封存起来,临死的时候叫人给接上,当然那时候没这个技术,只是个形式而已。
翁波不要自己的半截舌头,在他看来,他的思想是比命都重要的,少一个舌头只是不能说话而已,但少了头,就真的不能思考了。
所以,他应该庆幸。可能他在心里已经庆幸了,只是我们没看到。
舌头大小也是肉啊,不能给浪费了,小尔依扔给旁边的一条小黄狗,就在它叼住的一瞬间,像是被电打了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了舌头,夹着尾巴跑了。
难道被翁波施了法了?
看着自己的舌头还在,翁波这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