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事:捡蘑菇

回到家乡之后,秋天最期盼最有意思的事,就是上山捡蘑菇。

连下几场秋雨,空气湿润清新,早晚两头人感觉有点凉凉,小蘑菇头就开始往外冒芽。


最惹人喜爱的就是东北独有的榛蘑,刚冒出的小芽明黄耀眼,伞盖中间长着一圈褐色小茸毛。收山的年景,它们有的一层层围着树楂长,干爽柔韧,有点弹手;有的挺立在腐殖土上,或疏或密一片片,就像有人故意撒了种子长出来的。


起初上山,只能采到小蘑菇芽儿,它们刚刚成形,还没睁眼呢。秋愈浓天愈凉,渐渐的,小蘑菇杆杆粗壮挺实,伞盖圆圆的舒展开来,颜色亦不像小时那样鲜艳的黄,暴露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它们大都变成了黑褐色;而长在灌木丛和树阴下的比较瘦弱,颜色有些惨淡的发白,就像人贫血似的。不过无论哪样的蘑菇,收到筐里拿回家来,或腌或晒,留到日后食用,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采蘑菇要爬山,有时要钻树棵子。因为你眼看着树丛中有蘑菇,岂有不钻进去采的道理?想想很可怕,当真去做了,却是乐不可支。一门心思放在蘑菇身上,什么虫啊刺啊,统统不在话下。


那天我又上山,在半山坡小树林看到一片,猫着腰一阵紧划拉。筐装得冒出尖来,才想起看看几点了。一摸口袋,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走了。我这个可是刚刚咬牙跺脚花了两千多元刚换过的华为手机啊。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的神思有点游离,没有丝毫的心痛感,边思忖着它可能掉落的地方,边瞄向了前面的两个树楂。

那两个树楂及它的四周,欢脱脱的一堆堆一片片榛蘑在向我招手。我哪里顾得上手机的事情,径直奔向那些可爱的家伙。到近前我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的筐已满得不能再满了。

蓝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在悠闲地漫步;暖阳漫溢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我向四周撒摸儿一圈儿,青草铺满山坡,绿树挡住了远望的视线,能听到不远处有放羊人的吆喝声。

我忽地觉得身上有点发热。早上出来穿得多,里面一件T恤,外面是一件肥肥大大的劳动衣,何不脱下这件外衣,当口袋使呢。我被自己的灵光一现所鼓舞,忙不迭地付诸行动。衣服脱下,就近剥下一段树皮,扎上领口。一朵朵大蘑菇被摘下放到上面,它们很受用的样子,服服贴贴老老实实地呆在上面。

一直低头猫腰,左手捡起,右手跟进掐掉蘑菇根儿,忙活了一阵,临时口袋也满了。这时我又想起手机的事,因为我要和伙伴联系。可现在的我一筹莫展,手机没了,身边又没人,胡乱自己在山上找手机无疑是愚蠢的,遍地青草,手机掉在里面,既使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也很难发现它,正确的找它方式就是循着声音,用手机找手机。这样想来硬等不行,只能下山去了。

我右肘挎着筐,左手提溜着沉沉的一个大蘑菇包,一扭一歪下了山。刚到路边正巧见到一个照过面的人,向她借了手机,给伙伴打了电话。伙伴已经下山,等我不见,打电话没人接,正要上山去一探究竟。

我们会面后,把蘑菇装到了车上,准备二次上山。临行我还没忘了再拿一个篓子,我还惦记着我刚才捡的很潦草,那个地方还有很大一片我没有走到。伙伴看着我贪婪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两千多元的手机丢了不着急,倒对几块蘑菇那样上心,真是心大的没边啊。

到了山上我便拨通电话,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继续捡蘑菇。蘑菇填满了心胸,再也装不下忧虑和烦恼了。感觉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熟悉的铃声,一路循声而去,在一丛羊胡子草下面发现了正在唱歌的翡冷翠——我那个没有争宠过蘑菇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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