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正是农忙。
在很早以前,五一劳动节的假期还不是现在的“旅游热”,而是放假让学生或者在外打工的人(离家较近的人)回家帮忙干农活的,割菜籽、插秧苗、收胡豆......
以前在外读书,没有时间回家,最多也只有寒假和暑假回家,可是现在我因为疫情,从一月末直到五月,我仍然没有离开家门,这正好有时间搭一把手了。
“干活就不用了,给我们做做饭就行了。”这是父亲对我说的话,这也算是上一辈对我们现在九五后、零零后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罢。
起初我还极不情愿,想打个抱不平,谁说我不可以插秧苗的?但是我出门一看,太阳毒辣辣的,晒在皮肤上,真是又疼又热。走了一会儿,便看到田间佝偻着身体,皮肤黝黑的父母,他们似乎感受不到太阳的毒辣,只是稍微眯着眼睛,极短的白发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油腻地贴在头皮上,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停,一株两株三株,快速地移动着。
放眼望去,邻居们也在自家的农田里忙碌,一点点新绿在那灰褐色的泥田里渐渐扩散,越来越明显。他们脚上、手上的淤泥似乎是最美的陪伴,这时方能体会到李白所吟唱“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感受。
看到这里,扪心自问,冒着被晒黑和浑身是泥的结果,我还愿意去插秧苗吗?答案很明显,我是不愿意的,所以有人说我们是被毁掉的一代,这是有原因的。上一代人是为了生存而奋斗,而我们这一代人是为了生活而奋斗,追求的不只是吃饱穿暖,而是物质上和精神上更多的东西。
回家,我不忍再看到这一幕,这是几十年来父母的生活,以前不懂体谅,现在更多的是愧疚。我想,做饭应该就是最简单的活了吧。
打开饭锅一看,还有中午没有吃完的白米饭。估量了一下,足够一家三口当做晚餐,再烧一个酸菜粉丝汤,解解暑,再适合不过了。
洗手,打开泡菜坛子,咕噜咕噜,这是一个有生命的坛子,活的时间比我还长。随后用手捞出一颗酸菜。
将酸菜切成条状,盛入碗中,备用。
洗一颗生菜,备用。
将生姜拍烂,小葱洗净切段。
准备就绪,在铁锅里倒入一瓢水,用竹刷把将锅洗干净。
打火机点一把毛草根,然后放入一把干桑树苗,待火势较为稳定后,才可以继续加入干柴。我们这儿称毛草根为“点火柴”,这还是过年时我和姐姐出去割的,当时只是觉得这草长得茂盛又恰巧天气好可以把草晒干,于是割了拿回家当柴烧,没想到现在可是帮了大忙。
待铁锅内无明显的水滴,倒入适量的菜籽油。
菜籽油烧热后(母亲教给我判断油烧热与否的经验是看有表面是否还有气泡),将酸菜倒入锅中翻炒。只是瞬间,一股油烟味儿伴着酸菜的酸味儿扑鼻而来,引得我咳嗽不止。加入清水,将盐、生姜等佐料放入锅中,待煮沸后加入粉丝和生菜。所有食材都放入锅中再次煮沸后,将汤盛入碗中,一道酸菜粉丝汤完成。
饭已经做好,而父母还在外忙碌。
闲暇时,烧一壶开水,放入昨天在山坡上采摘的金银花。昨天还是新鲜的而今天就已经干枯了,这天气可真是热啊!看着金银花在水中舒展筋骨,鹅黄在杯中一点点扩散,清香扑面而来,我端起水杯狠狠地喝上一大口,草木的馨香弥漫了整个口腔,向往的生活不过如此。
天色已晚,陆续有人挑着箩筐从我家门口路过,爸爸妈妈也紧跟其后。回屋查看饭菜,还有些温热,正好食用。
一家三口,吃着这朴素的晚餐,没有过多的交谈,吃完便收拾收拾休息,为明天的活儿储备精力。而我躺在床上,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蹭着网课之余完善食谱,最后也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