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

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解】

也许雪芹的“木石前盟”就是从这里发源的吧?投我以甘露,报之以泪河。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那只是上界的一场梦而已,人间的他们,好像就没怎么好过。内心炽热,却一直在使小性子,赌气流泪的时候多,卿卿我我的时候少。心头装的是妹妹,披上婚纱的却是姐姐。而且,据周汝昌解,妹妹姐姐中,宝哥哥爱的应该是湘云。

即使有一段天上前缘,在人间也难得永远地好啊。

那,好,又应该是怎样的呢?

读《木瓜》吧,读明白了就好。

“投”,隔着一段合适的距离扔过去。这个距离感是用心找出来的,不早不晚,不远不近,不偏不倚,正合适。收获季节,大伙儿在林子里采摘果实。突然就忍不住了,顺手摘了一枚果子,管它是木瓜、木桃还是木李,向他扔过去了。很准,正中下怀。然后,背转身去,羞红着脸,心扑扑地跳。

爱一个人,决定了,就把自己扔过去,像扔一颗熟透的木瓜那样,管他接得住还是接不住,就算落到地上了,摔烂了,也不会有太多伤心。至少,不用再等。

那边,其实他早就偷偷做好了接住的准备,他一直在一段合适的距离外看着她。热切地伸手,捧住,揣进怀里。然后,不假思索地,他解下腰间的玉佩,向她走过去。到了她面前,红着脸,拉过她的一只手,把玉佩按在她的手心里,再拳回她的手指,让她握紧。

“报”,就是告诉她:我知道。

报者,复也,答也。玉佩,管它是琼琚、琼瑶还是琼玖,都是回答。

“好”,就是有回答,而且回答很贴切。你是我的问题,我就是你的答案;我是你的问题,你就是我的答案。一问一答,想得到什么答案就得到了什么答案,这就是心有灵犀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木瓜投过去,那人装作没看见,那是报应。

木瓜投过来,捡一块石头扔回去,那是报复。

木瓜投过来,搬一筐木瓜送过去,那是报答。

木瓜投过来,解一块玉佩扔过去,那是报价。

生活常常令我们尴尬,要么读不懂或者理解错问题,要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你看,就是这样无奈:玉的问题,宝哥哥没想出答案;钗的问题,宝哥哥根本就读不懂题意。

本来很简单的,稀里糊涂回答一个“好”字就对了,却偏偏鬼使神差地填上了报应、报复、报答或者报价。面对满目疮痍的试卷,只能给自己来一个阿Q式的安慰:这问题也太弱智了吧?

细读《木瓜》,还是觉得,“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番解释和表白显得多余。

还解释什么呢?“报”之后应该是“抱”了。

表白或者誓言有用吗?投了,报了,好了,管它永不永的?

人家说,瞬间亦可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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